桶里的草药消失了。
诧异不解时,舒芷清走到她身边,“这水留着咱们洗脸吧,药片制作完成了。”
巧穗见她拿着个玻璃瓶摇晃,里头装了好几十片白色物体。她顿觉欣喜好奇走上前观察。
屋内巧穗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舒芷清眼含笑意的听着,虽说现下大清朝与西方世界初步接轨,许多传教士携带西药和理念前来,但德县地处北方深处,这里绝大部分人对西药还没有概念,巧穗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先前,舒芷清在屋里只做了件很简单的事情,将那几株采来的野草放进桶内,巧穗每次倒完水,她就用木棍将野草捣溶一些。在桌上铺上牛皮纸、放盏煤油灯,有时巧穗进屋,会看见她用筷子夹住草药碎在灯上烘烤。
其实,她不过是换个瓶子装降压药外加不停的消耗时间,让巧穗以为这东西真是小姐倒腾出来的。
熬夜外加折腾一宿,舒芷清洗过脸直接趴在桌上睡了,手中还紧紧攥着玻璃药瓶。
鸡鸣天光,她匆匆洗漱,带着药瓶早早去给舒太夫人请安。
坐在上首的舒太夫人见到孙女来,笑得合不上嘴。招呼舒芷清来身侧坐下,端详几眼,颇有些担忧的问,“两日不见,身子骨看着好了些,怎么这眼下气色不大好,是昨儿个没睡踏实?”
巧穗打着哈欠,刚好对上这问题,就自然的帮小姐回答起来,“小姐可疼惜老太太呢,这不,大半夜拉着我去山上采药,折腾一宿就为给您...”
“巧穗!”舒芷清晲了她一眼,巧穗笑吟吟的收了声。
主仆二人黑眼圈很深,舒太夫人眼底满是心疼。
“祖母,之前我给您说的就是这个药。”舒芷清拿着药瓶,“每日早晨空腹吞服一片,保证您头不晕眼不花,身子越来越好。”
本以为是闲聊无意提及的胡话,没成想清儿竟真的给她采药制药,舒太夫人霎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不想去细问为何半夜出门,制药流程如何。她现下只剩满心感动,“祖母一把年纪还让清儿耗费心思,祖母实在是不该啊。”
闻言,舒芷清抚上舒太夫人的手,布满年岁的沟壑纹路令她心头一酸,“只要祖母身子康健,清儿不怕苦累。”
听到孙女情真意切的话,舒太夫人心口暖呼呼的,她吩咐珍珠倒来温水,不带犹疑直接吞服一片药。
无条件的信任,舒芷清闪亮清澈的眼眸里全是喜色,她认真嘱咐道,“服药后祖母若觉身子大好,切勿服用赵伯的汤药,怕药剂相冲反而起副作用。”
舒太夫人弯着眼应了,嘴角眼角掩不住的笑意。
舒太夫人的笑颜使得舒芷清想起往事。
从前,她总会提醒奶奶:肥腻的食物少吃、熏肉少吃、还有冰凉的水果用热水烫一下再吃...奶奶总是笑眯眯的答应,像个乖巧听话的小朋友。
想着想着,她忽地感伤起来,“从今往后,我定会时常陪伴祖母、好好照顾祖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害您忧心,到时候祖母可不要嫌弃清儿扰人。”
“怎么会,清儿别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就好。”
舒太夫人目光慈爱,宠溺的轻抚孙女的额头。这孩子变了,和刚回来的时候大不相同。那时候冰冷拒人,现在是如此的贴心。
屋里的人没留意到,此刻,舒芷菁正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