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合上门,转身看见陈绣在客厅的沙发上阴沉地坐着。
应该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向晚唇上还未收起来的笑意被迎面的一巴掌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陈绣怒不可止:“你还笑!你不知道你哥哥是病人吗?你还故意去激怒他!”
她捂着半边脸,仍然不肯低头认错:“我没有故意去激怒他。我只是在那里看电视。”
“你还顶嘴!”
向晚平静地说:“那您说,我顶嘴,我有错。什么是有错?
我一忍再忍,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变本加厉地欺压。是我有错吗?被人往脸上一块一块地扔橘子皮,也是有错吗?
两个月,从来没在家中看过一次,心血来潮,想要放轻松看一次电视,没有发挥光荣的忍让精神把电视让给他,也是有错吗?”
陈绣一点一点沉默。
向晚心中却没一点欢喜的想法。
她知道陈绣不是不知道她这一年受的委屈,只是她不在乎。
向晚把这些摊开来讲,陈绣不能再否认她忍受的委屈。
仅此而已。
“您既然知道他是精神病人,为什么不把他送走?”
陈绣坐不住,低声道:“你知道什么?精神病院一年多少钱!我们家又不是很富裕。他如今留在家里,我要把他赶出去吗!
向晚,他是我的儿子。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向章的去留是我说的才算,你说什么不重要。”
陈绣也没有心思再和她扯闲篇:“你听好。如果我儿子不想出去,他就可以一直留在家里。我不会让他走,你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走。”
向晚笑了笑。
“嗯。”
所以,该走的是她,不是向章。
向晚一直想不明白,陈绣为什么对这个孩子喜爱到极点,明明他一事无成,分明就是个啃老的废物。
啃老,却不心怀感恩。
她不在的时候,向章也会对陈绣恶语相向,以发泄怒气。
向晚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眼睛通红的少女,娇弱,让人心生怜惜。
一个陌生人都来怜惜她,却换不来亲近的人的怜惜。
曾有人问过她,为什么连落泪都那么的惹人心疼,不像自己哭起来大喊大叫,像个女疯子一样。
向晚第一次说出心中的想法。
她当时笑了笑,如实相告:“因为哭多了。”
哭的次数太多了。
向章刚刚回来时,向晚几乎每天都哭。
因为向章每天换着法子欺负她。
向晚在之前就是个爱哭的小公主,她泪点特别低,在向章之前,矫情到说几句就忍不住哭。
后来,向章回来的那一年,好像都把她的泪都用光了,向晚现在也不是个遇到什么事都容易的小公主,她不再柔弱。
因为没有她一哭就会哄她的家人。
那个女孩笑了笑,以为她在开玩笑。
实则不然。
向晚最后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她本就不喜欢把自己的伤口露给别人看。
因为向晚不喜欢听到别人背后讨论她如何如何,即便是可怜她,也不需要。
这么一想,向晚又想起来,亲眼目睹哭得那么凶猛的周骁。
那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向晚从心中笃定他守口如瓶。
那是一种天然的信任。
向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
云城一中的班级是按分数排的,向晚中考时被向章捣乱,其中一科没有发挥好,才流到了三班。
前两天的期中考试会大调一次。
不出意外,成绩单出来时,她稳稳当当地依旧是年级第二。
结果也不出人意料,她被调到了一班。
周骁在的班级。
但向晚还是有些舍不得身边的朋友,毕竟相处了那么久,到那边是个陌生的环境。
林朱拉着她依依分别。
向晚偷偷告诉她:“第三次月考后虽然不会大调,但是就该分科了。你好好努力,我们应该还会在一起。”
向晚的理科部分已经学的很吃力了,她很多都已经跟不上了。
这回期末考试理科题不是很难,但她依旧考的不够好,源于文科在上面稳稳地拉着分,不然到不了年级第二。
她想选的是文科,恰好林朱文科好理科弱,九科不够平衡,所以才留在了三班。
向晚搬进一班时,恰逢一班班主任在调座。
班主任中年男人许真,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推了推眼镜:“向晚?”
她懵懵地点了点头。
“年级第二?”
她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许真大手一挥:“那你和周骁坐一起吧,正巧你们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我看过你的成绩单,数学,物理不太行。
刚好,周骁是语文,历史不太好。你俩正好互补一下。”
许真喜好按成绩单和互补排座。
周骁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她身边,动手帮她搬桌子:“走吧,新同桌。”
向晚:“……”
离谱。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和眼中的情场浪子当上同桌。
向晚晕乎乎地跟着周骁坐到了他旁边。
三四五排是好学生的专座,一二排吃粉笔灰,三四五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