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站和赛事被弄得乌烟瘴气,还都是些什么都不懂、一年进不了一次美术馆的人。
竹新奖同时公开了许因诺的自证原创的材料:第一张图是灵感草图,第一个方案是架上的琉璃小件,之后放大改做陶瓷、又做成了系列的玻璃钢……直到最后的华丽青铜。
制作过程有许多影像资料做佐证:焊的铁架,遍地的沙壳,许因诺满身泥的站在脚手架上、用两米多长的雕塑工具修大型的泥稿,周围是乱糟糟的工厂……
周北同还是从卢晓那里收到的消息,卢晓说“你自己看吧”。
周北同瞥了一眼,猛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许因诺哪来的图?!
半小时后,周北同的跑车刹停在画廊门口,他摔上车门大步进了画廊。
张总、卢晓、周北同的经纪人、运营部、公关部、市场部……在开紧急会。
周北同推门而进。正紧张讨论的众人都是一怔,看向他。
周北同一言不发,坐在了张总身边。他温雅如常,但脸色铁青,也是一尊斯文罗刹。
张总微笑着:“大家接着说。”
会议继续。
面对的可是竹新奖,是大赞助商想安排个提名奖、都不敢张口的奖。那些评委,更是经济公司和画廊渴望合作的大艺术家,他们如果肯放几件作品来展出,画廊的宣传上都要写“无比荣幸”的字样。
整个公司在竹新奖面前就是个P,正面惹不起、背后也不敢动。
竹新奖有权威、有影响力,可也只是在雕塑圈里;出了这个圈,人们只会茫然的问“这奖是干什么的?没听说过。”
那就让它继续低调、继续无声、继续权威、自娱自乐去吧。许因诺就算在竹新奖拿了大奖,这消息捂死在雕塑圈里就行了。
最好的办法是避过,不去碰竹新奖,让它凉下来。
事情过后,商业市场的运作还是公司的强项,再拿回声望和损失。
张总同意这个策略:“取消所有宣传、活动。”
说这话时,张总看周北同。周北同没表情。
张总当他是同意,说:“就这么定了。”
散会,卢晓没走,周北同不动,空大的会议室里周北同脸上都是霜气。
这是周北同的名利路上第一次吃瘪,还是被许因诺那个窝囊废。
卢晓走过去,手扶着他的肩,安慰:“北同,忍一忍。”
事关他自己的前途和名望,周北同的担忧就更深:“你们这么决定,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就是把许因诺放活了。”
有层意思没说透,大家心里都清楚:许因诺若是翻了身,还是被竹新奖支持,那和她有抄袭争议的周北同自然就黑了。
周北同是青年艺术家里难得的流量,商业和时尚的宠儿,正当红。他如果有了黑点,那将是灾难、是毁灭。
卢晓坚定:“我们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是吗?”周北同冷笑一下,猛的站起来,椅子很大的刮地声,人已经大步走出门去。
卢晓惊愕的看着被摔得反弹回来的门。
她把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摔,吐出口恶气:真是难弄!
然而,点燃的是竹新奖,火势的蔓延就不是能控制的了。竹新奖的一张官方声明,把事件直接推向了整个雕塑界,甚至是艺术界。
周北同的宣传运营突然熄火,急转弯,拼命的降温、降温、降温。但是,之前的宣传造势太强,一时收不住,还在添柴点火,狂喷许因诺、对掐竹新奖。
战火溢出了互联网,线下的社交、沙龙、论坛、会议中,甚至美院师生的课上课下食堂宿舍……对周、许二人作品的讨论和思考,已经广泛展开。
《你不知道它有多脏,却那么美》,这篇帖子冷不丁的又被人想起,捞了起来,两小时内,转载到个大社交平台,爆了。
卢晓真慌了,请了专业的危机公关团队,删帖、降温、冷处理……
但是,#周北同被抄袭#、#竹新奖参赛作品抄袭#、#许因诺借周北同炒作#……这类的话题已然不见,重新升起的是 #周北同、许因诺抄袭之争#、#如何界定艺术品抄袭#……
甚至,不到一天的时间、傍晚时分,#周北同抄袭许因诺# 出现了。
风暴中心的许因诺还是断网关机的封闭状态,只开着一部老年手机,通讯录里只有十几个电话号码。这一整个白天她都在打瞌睡,昨晚熬了通宵,今天特别萎靡。
下午,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撒懒。房间里的手机忽然炸响,铃声“娘子~~娘子~~”的叫,许因诺进去接,是竹新奖的周老师,通知她继续参赛。
不知道为什么,周老师挺激动,对许因诺又是鼓励、又是关心、又是寄予厚望。好像她是个差等生、偏偏不信命,拼命闯进决赛,是个励志人物。
“我们都为你高兴。”周老师最后说,大约是攥着拳头说的。
许因诺一直没搭腔。挂了电话,她扯扯头发,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可她确实不明白周老师在激动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进决赛,不是应该的么?
大奖,非她莫属。
这一届的参赛作品里、甚至几年来的获奖作品,许因诺没看到能和她一争的作品。
她开始安排决赛的事情,开幕展就在后天,时间很紧:
联系雕塑厂,问雕塑的修复情况,还好,基本上完工;
找搬运公司,连夜将雕塑装箱、运送到决赛城市;
联系展览的策展人和美术馆方面,安排展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