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这家的老婆子也是可怜,阿蛮在外面如果招惹了什么事端,草民斗胆请各位大人,看在她一把年纪的份上,不要连累她。” 村长先前犹豫,是担心失踪已久的阿蛮,在外面惹了祸事,牵连这老太婆。 不只是时北衍,秦欢也在观察村长的反应。 桃源村有古怪,她没有完全信任村长,眼下也是半真半假的打探消息。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村长倒是颇有好心之人。 她拽了一下时北衍的衣角,时北衍瞅了她一眼,慢慢开口,“村长过虑了,阿蛮是在下友人之友,此番前来,乃是为了照顾一二。” 他将荷包摘下来,走到屋内,坐在老奶奶旁边的台阶上,“阿婆。”他打了声招呼。 老奶奶没有动静,目光呆滞,一直缝着手里的线。 时北衍望过去,她缝的衣服很大,而且衣服缝了四个衣袖。 门前,村长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不记事了,那件衣服缝了拆,拆了缝,估计盼着孙子了。” 时北衍在老奶奶旁边问了几句,依旧没有结果,他将荷包放下,走回到门口。 村长感慨道,“公子的友人可知道阿蛮在哪,若是有消息,一定要让他回来看看。” “他不敢回来。”时北衍用阿蛮的名字,说的是方邺的经历。 村长脸色变了变,“有什么不敢,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他祖母还在这,他难道这辈子都不回来?” 时北衍看着村长,语调幽缓,“他说,村里要拿他祭祀,要活活烧死他。” “胡说八道!”村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气的说起话,嘴都歪了。 “当初,这两小子偷了祠堂祭祖的圣物,村里让他两把东西交出来,他两就是不肯,带着圣物跑了不说,竟然还在外面污蔑我们村子!” 村长一气之下,将当年他两为何出村的事情托盘而出。 秦欢、时北衍和石易都怔了一下。 这说法,与方邺的完全不同。 依照方邺所言,乃是村中用活人祭祀,要将他和阿蛮献祭,而村长竟然说,这两人偷走祭祖圣物,携物相逃。 两相矛盾,必有人说谎! 秦欢开口问,“什么圣物?” 村长气的一把年纪,脸色涨红,“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是一颗夜明珠,但那些年村里困难,那颗夜明珠还是全村筹钱买到的,结果那两小子起了贪念,竟然给偷了!” “那两个小子指的是?”时北衍追问。 “就是阿蛮和方邺嘛,这两人天生就有四条胳膊,村里人没嫌弃过他们,他们倒好,偷东西逃跑,一点不念同村之情!” 秦欢观察村长的言谈举止,“贵村当真没有活人祭祀?” 村长也急了,“祭祀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村里每年都会举办祭祀大典,但怎么可能用活人! 各位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四处去问,我们村几百户人家,没有不知道怎么举办祭祀的!” 村长的声音大了些,峪州刺史眼珠子一顶,上去就踹了脚,“郡主就是问你话,你什么态度!” “郡……郡主?”村长吓得差点傻掉,整个身子贴到地上跪着,“草民有眼无珠,草民该死!” “无碍,起来吧。”秦欢瞪了眼峪州刺史,峪州刺史收到郡主眼神,心想这次表现的如何。 村长战战兢兢站起来,秦欢和缓声音,“本郡主来此,是为了替亡母祈祷超度,对此处的风水尤为看重。” 峪州刺史见缝插针,“若是此地有凶案,影响了郡主为王妃祈福,看本官不把你们桃源村踏平了!” 村长又吓得跪下,“草民不敢,草民当了几十年的村长,村里要说偷鸡摸狗之事,草民不敢隐瞒,的确有过,但要说沾血的命案,桃源村从来没发生过。” 秦欢撇了下眼,问道,“你怎么确定?” “实不相瞒,本村有个传统,但凡村中大小事务,皆在村祠,由草民和村内长者共同处置,村里若是有纠纷也都告到村祠。 这些年村里从没有人出过事,自然也就没有命案。”村长解释。 秦欢睫羽动了下,怪不得朝廷的卷宗里,没有关于桃源村发生的案件,原来他们根本不报。 “大胆朴洪,在村祠私设刑堂,你可知罪?”她故作严厉,有意激这村长一下。 村长脸色煞白,把头埋在地上,“草民知罪,但草民也不敢全权处置这些事,村里要是有纠纷,村祠记录完,也都会呈报县衙门,听县令决断,此事崔县令全部知情。” 然,县衙门的卷宗里,并没有关于桃源村的记录。 秦欢缓缓开口,“崔彭已经死了。”村长所言,已经无法佐证。 “什么,县令大人……死了!”村长陡然震惊,“可县令昨天,还差人过来。” “便是昨夜遇害。”秦欢垂眸望向村长,“县衙门没有关于桃源村的卷宗,给你一天时间,若你再交不上其他证据,本郡主只能将你拿下。” 她迈步而去。 峪州刺史在后面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也追着郡主走出去。 时北衍凝眸,深望着这位浑身颤抖的老者,眸色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