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还算幸运的,即便被父亲痛恨,父亲也还是给她配备了医疗团队,她还是能随心所欲地画画。
但苏红果呢,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她看了看王月香,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
苏红果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还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又最无私的东西。
母爱。
她还有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有母亲在,苏红果便可以永远当一个被疼爱的小孩子。
没有人能逼着她长大。
而桐落,倒是从未感受过的。
各有所缺吧。
她眼底划过一丝无人发觉的悲凉。
王月香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桐落只是拿起纸巾轻擦着她的眼泪,然后状似调侃般。
“王女士,我还是很有钱的,资助一个孩子到十八岁,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压力,您不必为一个富二代伤心成这样。”
王月香听她这话,嘴角倒是扯起一个笑,只不过那笑含着泪,又含着深不见底的痛色。
“事情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聊点别的吧,您说您是从乡下来的,具体是在哪里,说不准我还去过呢。”
桐落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塞到她的手里。
“如宁。”
“我和娃是从如宁来的。”
两个字,桐落脸上的笑意僵住,她心不受控制得疯狂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如鼓擂般。
是那个她曾经两次被放养的乡下。
那个虽然贫穷,但景色很好的乡下。
如宁。
桐落的眼角涌上红意,她的动作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您知道,那里,七八年前,有一个叫风的少年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数不尽的颤抖,里面藏着深深的渴望。
她的双手轻握住王月香的手腕,眼里是近乎祈求般的期待。
这一瞬,空气似乎都停滞般,桐落只能听到心脏一下又一下砸向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王月香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泊风带着一个老师走了进来。
“王女士,接下来这位老师会给您详细介绍一下我们学校,以及您手里这份合同的内容,您不需要立刻做出决定,可以仔细思考一阵子。”
言毕,他抬眸示意桐落跟他一起出来。
她递给王月香一个安定的眼神,转身朝泊风的方向走去。
时间已经快到晚上七点,偌大的澄风,很安静,安静得仿若让人可以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两个人在大楼里并肩,头顶的灯光有几分亮,似乎是想尽力照清楚二人晦暗不明的双眼。
“泊风,澄风里,都是这样的孩子吗?”
“嗯,也不完全是孩子,还有一些想要寻求帮助的成年人。”
桐落眸色低垂,泊风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敲进她的心里。
“你真的很厉害。”
泊风视线转动,看向与他并肩又矮他一些的女孩。
“要加入澄风吗。”
两人站定。
不远处,是三楼的天台,窗外,满天飞雪。
每一幕都洒进桐落的眼中,渗透进她的心里。
转身,她开口。
“愿尽我所能。”
几个字,里面蕴藏着顶级艺术家厚重的力量,一股无法言说的坚定感从她薄薄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她眸中的认可与坚持仿若强心针一样扎进泊风的心里。
这几个字好重。
但却让他心头欣喜。
一份难以克制的感情和冲动涌上他的心头。
泊风往前走了一步,看向与他四目相对的女孩。他伸手理了理女孩脖颈上的围巾。
“谢谢你啊,大画家。”
接着他微微伸出手,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欢迎加入澄风。”
桐落看着面前人的动作,看着他张开的双臂,视线一点一点从他身上划过,似乎想看遍他身体的每一丝细节。
他的耳钉在灯光下晶晶亮。
他的眼眸也是,如繁星般璀璨。
那里面蕴藏着坚定,自信,从容。他视线中的每一寸,都来源于他的天分,他的努力,他的坚持。
其中最绚烂夺目的,是他那份至纯的天性。
在这一刻,桐落好像读懂了他。
她心里那个问号好像画上了一个句点。
她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泊风,才是真正的泊风。
她在这一刻,见到了卸下全部伪装的那个他。
能见到这样的他,她很高兴。
桐落今天近乎是素颜,一双眸里,是无法言说的纯粹。
她转头看了一眼满天飞雪,又回过头看向面前人的眼睛。
万物,仿若不及他的双眸。
开口,声音里是写不尽的情绪。
“很辛苦吧,这么多年。”
她走上前,接受泊风的拥抱。隔着衣服,她的身体一寸寸触碰到面前人的身体。她能感受到他精心训练过的身体线条,也能感受到他每一块肌肤的热意。
伸出手臂,桐落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身。她精巧的下巴微微扬起抵在他的颈肩。
脸颊似乎碰触到了他的耳廓。
“谢谢你啊。泊风。”
桐落的声音很轻,空灵到近乎缥缈,仿若是她的话音落下,便会随着风雪飞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