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感情,那段时间,他比我自己的命还重,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他,我希望他能一直陪着我,我也一直守着他。”
桐落眼眶发红,她的声音里满是痛楚和不甘。
“那为什么过去那么多人,你都是选择和他们约会的方式,去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少年?”
温知润第一次这样和她谈论这个问题。
她清楚桐落虽然心性至坚,但却又是个纯到发傻的人。
“因为那是最快的方式,只有他们对我感兴趣,我才能有机会去摸到他们的底细,问出我想去试探的问题。”
桐落的视线有几分发直。
“那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靠这种方式,找到了风,甚至和他谈起了恋爱,那时候怎么办?你发现他是风以后,这个恋爱是继续谈,还是不谈。”
“我和他怎么会谈恋爱?他不会和我谈恋爱的。我们之间不是那种感情。”
桐落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
“你不说你想一辈子守着他吗?”
温知润的声音很柔很柔,像是怕惊到面前受伤的人一般。
“我不知道。”
桐落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头。
“我从来没想过。”
半晌,她的声音落寞得有几分荒凉,里面带着颤抖。
“知润姐,你知道吗。风对我来说,像是上天给我的怜悯一样,那段时间,只有他是温暖的,是明亮的。他是我唯一的光,对我来说,他甚至像守护神一样。”
她捏住筷子的手紧紧的,甚至捏到指尖发白。
她肩膀起伏很大,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
“人,怎么能肖想神祇呢。”
“不能的,我不配。”
桐落低下头,眼睛疼得要命。
她鼻尖酸到发痛,却流不出眼泪,她的眼泪仿若都变成冰凌一颗颗扎进她的心里,然后又在她的心尖融化,她整颗心都被寒冷和疼痛覆盖。
她是骄傲的。
天赋惊人,荣誉如星子般笼罩她全身。
她是最杰出最年轻的殿堂级艺术家。
她站上了很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触及的高峰。
但她同时又是自卑的。
那种自卑刻进骨子里。
她拼命摆脱了这么多年,即便旧伤痊愈了七七八八,但终究不可能恢复到和原生般一样平整。
那些疤痕痛苦狰狞,时不时就会再次扎烂她的心。
她在满目荒凉、满身疮痍中被那个叫风的少年紧紧拥抱,她凭借着那时的暖意冲破藩篱,直上云霄。
但如果能选,她宁愿永远在乡下守着他。
如果能选,那时候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挣脱开医疗团队的手,跑出去找风,即便摔得浑身是血也没关系。
如果她那时候能再勇敢一点。
如果她那时候能不被强行带回北京。
她是不是就能永远地守着她唯一的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连句告别都没有的分离。
当年。
她眼睛出现恢复的征兆,随身配备的医疗团队发现这一点后,便马上联系了桐承坤。
桐承坤要求团队立刻带她返京。
那天早上,风在卡纸上刻下盲文,他说要去卖几张画,可能得晚点回来。
她摸清楚字的意思后,打着并不算熟练的手语,她说可以把她的画都给他让他拿去卖。
然后,少年罕见地开了口。
“等我回来。”
他很少对她说话。
一般都是用盲文刻在纸上,让她摸着识字。
所以那天桐落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很开心。
她点点头,却没想到,那竟是两个人最后一次交谈。
被家里强行带走后,她再次接受治疗,直到半年后双眼才逐渐好转。
刚刚能看到光亮以后,她就拼命地按照医生的指示训练,在终于能勉强自己下地行走的时候,她瞒着所有人跑到了乡下,满心欢喜地想着终于可以亲眼看看风的样子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她有多快乐
那是她最幸福最充满期待的一天。
但是等着她的只有邮箱里那张盲文字条。
“背叛的人会。”
那一刻,无助,恐惧,崩溃充满了她的心。
她甚至觉得她小小的心脏,单薄的身体,撑不住那么强烈又痛苦的情绪。
痛苦如浪潮般将她拍到岸边,一击又一击,不肯退去,残忍地留她一人如溺水般窒息。
绝望至极。
她知道字条上的意思。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
室外飘着淡淡的雪花。
她和风两个人靠在墙根下,肩膀蹭着肩膀。
风在她耳边燃起一支火柴,那一瞬间的燃烧声音让桐落感到很开心,她唇角挑起笑意。
然后风就一根又一根地划着火柴,只因为她喜欢。
火柴终有燃尽的那一刻。
桐落打着手语。
“没有人爱我。”
然后她听到风在她旁边扎盲文的声音,接着她摸到了风递给他的卡纸。
上面写着。
“也没有人爱我。”
桐落又比划着。
“我只有你了。”
接着,她又在递过来的卡纸上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