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之前一直听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见董锵锵问自己意见,并没着急回答,扭脸望着一脸愁容的雷兰亭问道:“是全险么?” 大家都能看出来,雷兰亭此时的脸色其实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只见他懊悔不已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哎,我原本是打算……”但后半句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董锵锵能理解雷兰亭的想法,他一定是觉得全险太贵了才没舍得买。可这种事经常会出现,当一个人买了全险做好各种万全准备时,他可能会风平浪静安然无恙的度过租车期,但当他抱着侥幸心理时,坏运气就会悄然而至。墨菲定律在生活里总有各种不同的应验。 “我就买了碰撞险,”雷兰亭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不含玻璃险,也没买不计免赔……妈的……” “没全险又没不计免赔,这钱肯定要自己出了。”老白显然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用目光环视众人的同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但现在没时间后悔了,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做好我们该做的事。” 现场除了老白都是新手,所以三人都没吭声,屏住呼吸安静听老白的建议。 “虽然车被砸了让人感到恶心,但咱们团员没有任何损失,雷兰亭和旅行社的牌子就都没掉地上,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老白的话让雷兰亭感到些许的安慰,确实如老白所说,如果游客丢了东西,不管丢多丢少,恐怕雷兰亭除了要喝一壶游客的不满,还得喝一壶旅行社的。而他可给旅行社交了不少钱当押金,万一旅行社耍无赖,他的押金可就打水漂儿了。 “咱们现在兵分三路:雷兰亭先开一辆车去我认识的一家正规修车行。董锵锵跟警察去警局录口供和查监控,完事之后马上去找雷兰亭修第二辆。你们记住尽量换原装玻璃,同时留好车的玻璃残骸,方便事后对质。”老白随手掏出两张纸,在上面快速写下地址后分别递给董锵锵和雷兰亭,“咱们拿着警方的报案记录和正规车行的修车单也能跟租车行交涉,否则如果租车行不认可新装的玻璃,咱们还得再掏钱不说,雷兰亭的租车押金也没了,那样损失就太大了。” “对对,换原装玻璃,绝对不能让他们扣租车押金……”雷兰亭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可你不是说兵分三路吗?” “你们都把车开走了,”老白深吸一口气,“我跟乐乐盯着他们。记住速去速回,不要耽搁。” 董锵锵和雷兰亭都明白老白的潜台词,郑重地点头。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胖警察站在不远处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就赶紧的,我们还有其他任务呢。” 在警方的协调下,停车场周边的监控很快都调了出来。但大部分摄像头要么被建筑物遮挡,要么角度不对,唯一拍到当时事件发生过程的摄像头像素还不高。董锵锵只能依稀分辨出两辆小摩托快速停到己方的汽车旁,从摩托上跳下几个清瘦的黑影,黑影们在车旁游弋片刻,他们的车窗就被砸了。不到一分钟,这些黑影就开着摩托跑了。别说人脸,就连摩托车的车牌董锵锵都看不清。 胖警察显然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见怪不怪地晃着脑袋给董锵锵做了笔录,然后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他一番,让人把他送出了警局。 由于担心老白和佟乐乐盯人不严出现纰漏,董锵锵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直奔修车行。 他前脚刚到,雷兰亭那辆车的玻璃后脚就都换完了。两人沟通后决定,董锵锵把好车直接开回购物街,雷兰亭负责修好第二辆后再去找大部队集合。 董锵锵一骑绝尘回到了米兰大教堂旁的商业街。吃一堑长一智的董锵锵这次也学乖了,直接把车停到了人来人往的马路边,离最近的警亭不到50米。虽然路边的停车费比更远处的停车场要贵三分之一,但董锵锵认为,众目睽睽下被砸车的概率相对会低,停到远处虽然停车费便宜,但换一批车玻璃其实最后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他在商场外买好饮料,快速朝老白等人走去。 哪知他刚找到老白,马上看到一副让他惊讶的画面,但并不是又有团员被吉普赛女郎或黑人纠缠的惊悚场景,也不是他之前担心的有团员离奇失踪,而是在一家奢侈品店里,佟乐乐正被手拿各种奢侈品的团员们簇拥,似乎已经忙得晕头转向。 董锵锵递给老白一杯饮料,然后一头雾水地指着玻璃窗后的佟乐乐问道:“什么情况?” “想不到吧?从你们离开到现在的一小时里,就乐乐一个人已经成了十单快两万欧了。”老白接过饮料,抿了一口后感慨道,“这里完全没我的事了。现在我是她的助手。” “还有这种事?”董锵锵又惊又喜,“她也当过导游?” “她懂意大利语,能帮他们翻译,能跟店员直接无障碍交流,所以比我能争取到更多折扣,而且她还能给这些人建议,告诉她们什么衣服更适合她们的气质,因为她没有那种要拿提成的动机,所以给的建议都比较中肯。她不为了营销而故意让人消费的做法得到了这些男女的认可,所以她非常受欢迎。”老白望着佟乐乐的背影赞叹道,“这就是天分,不服不行。喏,就那边那个老郑,已经花了大几千欧了。”老白朝一个胖胖的身影努了努嘴。 想到刚才那个连1欧小费都不愿给的老郑已经买了几千欧的奢侈品,董锵锵不禁咂舌,人果然都是给自己花钱时最大方。 董锵锵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倏地心念一动,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杜蓝,紧接着又想起了老陈。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鱼吐泡泡,像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