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力量是不允许进入医疗点的。只能听得到有零星的枪声。
姜可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躺在临时搭建的宿舍床上,恍惚睁开眼,额角隐隐传来剧痛。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布鲁赞比经受着战争的洗礼,即使是医院也不能时刻保持充足的水电供给,所剩不多的资源都节省下来用于救治病人。
没开灯,屋子里很黑,只有明亮的月光顺着窗子落在了窗边站着的那个人身上。
姜可瑜微微皱着眉,有些不确定,咕哝的话卡在嘴边,很久才尝试着,怯生生地朝着那个背对着她身影唤了一声。
“哥。”
“嗯,我在。 ”
许廷川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向姜可瑜,没有摘掉口罩,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见眸子里晦暗不明的目光。
“还疼吗?”
姜可瑜摇摇头,不敢看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只是无声地回答了一下。
许廷川刚在她床边坐下,窗外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枪炮声。
姜可瑜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慌乱地想要下床,被许廷川摁住手腕。
“别怕,武装力量不能进入医疗点。”
姜可瑜缓和了几秒,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目光看着自己还插着针的手背,沉默着没有开口。
“你额头的伤口不长,但很深,所以给你打了破伤风,缝了三针。”许廷川的口气很温柔,顺手打开了床边的台灯。
微弱的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姜可瑜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许廷川,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地念叨:“会留疤吗?”
“好好养的话,疤痕会很淡,不明显的,还有头发盖住,完全看不见,不要担心。”说着许廷川朝着姜可瑜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姜可瑜听话地朝他靠近,然后乖巧地俯下身,任由他查看伤口。
许廷川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伤口是他亲自处理的,没有假手于人。
小姑娘从小被爷爷奶奶疼爱着长大,挂了彩,又是在额角,缝不好留疤一定会哭鼻子。
额头传来轻柔的触感,和细细密密的疼痛,应该是许廷川在上药。
他手指微凉,抚过发丝和皮肤之间,姜可瑜的心微微地颤抖,不动声色,手上攥紧了被单。
“还好,没有发炎,伤口在愈合。”
许廷川松了口气,拉开了一边的抽屉,找出来两盒口服药。
“输完液,一会记得把药吃了。”
布鲁赞比的医疗系统已经濒临崩溃,像姜可瑜这种能挪动的伤一般都是处理完就叫离开,也没有病房可住。
只是,许廷川不放心,把她安置在了值班的宿舍。条件虽然一样简陋,但起码在身边,他可以看得到。
许廷川没有问姜可瑜为什么布鲁赞比,所以她也没敢提,只是听话地答应。
“好,知道了。”姜可瑜抿了抿唇,借着灯光多看了几眼许廷川,犹豫了一两秒,又补了一句:“谢谢哥。”
“跟哥哥客气什么,休息吧。”许廷川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姜可瑜的额头,然后站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外面不时有枪炮声响起,忽远忽近,大概就在这个医疗点附近打得火热。
许廷川微微皱了皱眉,心情沉重。
来布鲁赞比这短短一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要面临生死大战的环境和现状,这种密集的交火和冲突,不用太久,医院就会送来大批需要抢救的病人。
“许医生!来病人了!”门外有同是国内来的护士在喊许廷川。
“来了!”许廷川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姜可瑜,“我先去忙了。”
姜可瑜嗯了一声,目送着许廷川出了房间门。
许廷川离开后不久,外面的枪炮声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医院内忙到人仰马翻的各种抢救声响。
姜可瑜顺手去摸床头的手机,信号又一次中断前,沈从骁应该给她发了消息,告知她医院不允许陪护停留,所以就先回酒店去整理今天拍摄到的素材。
点滴已经滴完了,姜可瑜想着这会应该也没有人手来帮她拔针了,索性就自己用力一抽,拔了针。
听到外面的枪声逐渐平息,才拿着床头许廷川留下的药独自一人回了酒店。
从医疗点到酒店,这一路,都飘荡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刺鼻的火药味。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走夜路,姜可瑜不免害怕,她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往酒店跑。
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起来。
一整夜才停息下来的战火搅得每一个人不得安眠,心都悬在嗓子眼。
姜可瑜刚开了房间门,隔壁住着的沈从骁就听见响动探出头来。
“姐,你回来了。昨天那个医生说认识你,让你留在那再观察一会,我就先回来。”沈从骁也没什么睡意,“昨天的素材我都剪辑过传回台里了。”
“好,我去换身衣服,一会我们再回一次医疗点吧,拍一下那边的环境和现状。”
这会刚好有水,姜可瑜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满面尘灰的自己,有些失望,原地站了几秒才打开了水龙头冲了一把脸。
洗的时候还不小心破到了额角的伤,疼得她轻哼了一声。
哗哗流水声,带动了她的思绪,她不知道为什么许廷川会出现在布鲁赞比,更不知道他有没有订婚。
她也不敢问。
并不同于他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