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京城安静又忙碌,哪怕是上元节当天,大街小巷里也满了拿着扫帚和铲雪的人。
宁烈拿着个底部漏了个小孔的布袋撒盐:“幸好我们每天都清扫,不然在二楼都能玩雪。”
“不会堆到二楼的,少说话,风喝多了又得闹腾。”宁围擦着窗沿头也不回地说道。
自记事以来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且现在还零星地飘着,庆幸的同时又瞥见远处街角的乞丐,自己都不知道心底涌出的是什么感觉。
两人说话间,厨房煮的汤圆也飘出芝麻和花生的味道,酒楼的食客来时趟着雪,此时的裤角还未被暖炉烤干。
“这大冷天的,柴火都没得买。”
“谁不说是呢,早知道多存下些了,哪还会像现在似的家里冷得都要生出冻疮。”
“知足吧,好歹这酒楼开着门,前后几条街就这家吃食还便宜些。”
小二从厨房端着盛有汤圆的大碗,小心避开大堂里坐满的食客,来到二号桌:“请慢用。”
食客听他说着以往的客套词,下意识问:“今天慢用你们铺子还做生意吗?不得催着我们早吃早走腾出地方给待会儿来的人?”
这人说着还觉可惜,他是真想坐这儿一天,这么暖和的地方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小二做事有了经验现在答话也快:“客官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东家先前就嘱咐了,今明两天铺子从辰开到酉,只要买上碗汤圆,待到打烊都是可以的。”
“当真?”
这话被不少食客听了去瞬间来了兴趣:“别是骗我们买吃食,过后再翻脸吧?让你们东家出来说了才算数!”
小二没想到面前这位眼生的人会如此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不将就,去周围打听打听我们东家何时骗过人?”
“你!”
“老兄,第一次来这吃饭?也不用去别处打听,问问我们不就行?”
小螺听到动静也没走过去,只先示意那小二回厨房,这才说:“您若不信可以点碗汤圆边吃边等这话是真是假,当然,您也可以离开后等明天问认识的人。”
她之所以强调点碗汤圆,也是宁可可对这两天定下的规矩。
食材贵了菜品价格稍涨,不赚天灾的难财还燃着暖炉供暖,但消费一笔是前提。
酒楼由小螺负责,库房里有阿梓阿棉两人点数统计,宁可可坐在笔墨房里也乐得清闲。
今天她围着的是宁纵之前送的狐狸皮毛,现在被制成了围脖,屋内虽有暖炉但温度还没升起来。
宁烈搓着早就回温的手,看着桌上的纸笔两边眉毛都要聚在一起:再也不想放假了,还不如出去跑上半钟头呢。
橘子蘋果脆梨葡萄山楂,十个板板正正的例字摆在前方支起的木架上,是水果汤圆的馅也是许垣宁杨宁烈要练习抄写的字。
比起对不擅长还不能不会的写字来说,惨淡的收益更为致命。
还想靠水果汤圆揽一笔钱呢,这下倒好,碳火钱都不一定能赚回来。
【如果家里暖和,谁想在这大冷天出来逛呢。】
酒楼的大堂虽然坐满了人,但是包间却一间没开,现在也只能盼着朝廷派的人尽快将街道清扫出来。
如果晚上的灯会都不能举行,那才真的颗粒无收。
也得亏天冷得能把汤圆冻住。
【在灯会上卖冻汤圆真的会有人买吗?】
五个不同颜色的汤圆成双成对多好看呀,就算大人看不上,小孩总能好奇吧?
【也对。】
其实她说这话也没谱,会不会有人买还得看灯会有没有人出来逛,这些在飘雪寒风凛冽的天都太不确定。
不过这些都要等晚上才能知晓,而现在酒楼大堂已经吵了起来:
“不买东西就不能坐,满京城哪个酒楼有过这样的规矩!”
“人家说的是买了东西就能坐一天,你这话岂不歪理?”
“别人都在城门口行善施粥,你们还非得买碗汤圆才能坐在这,要不要脸?”
“你要想吹着风喝白粥没人拦你,再说今天不吃汤圆难不成吃月饼吗!”
“别吵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我看你们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舍不得花钱还想凑热闹,别人揭穿了就恼羞成怒!”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看我不…”
“看啥?”几个打手板着脸从二楼走下来,强有力的体型被棉衣裹着更显壮实。
其中一人揪起方才骂着‘要不要脸’的人,直接丢到了门外:“善堂粥摊往西直走,就是不知你这脾性会不会被官府的人踹到雪里。”
宁可可听完报信小二说的话就赶了过来,正好看到一人在酒楼门外打滚:“这是?”
小螺连忙小声解释:“…主子,现在怎么处理?”
宁可可也就想了几秒,看向门口站的人:“李大哥,前些日子你们不是去衙门上了几堂课嘛,还不快帮帮这位失控的客官,将他绑成螃蟹吊起来,地面冰凉再晚些冻出病来就不好了。”
打手看着还在打滚的人,笑了两下大声道:“得嘞,东家您就瞧好吧,螃蟹的绑法学的很扎实断不会忘了。”
地上那人没听清宁可可说了什么,但隐约听到了螃蟹两字,再经打手这么一吼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只不过地面湿滑复又跌坐在地上:“你们、你们难不成还想当街打人?别过来!再过来我报官啦!别过来滚滚滚!”
酒楼大堂的食客全当看了场不要钱的马戏,在那人连滚带爬跑远后,更是笑个不停:
“还以为是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