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一个人不行的,苦忘崖好冷,而且千机塔里全是妖魔,我会害怕。”
宁骁一脸见鬼:“是妖魔该怕你才对吧?”
玲杏:“……”
她袖子里的厌听怒而点赞,特别对。
“不行,不行!反正就是不行,你们不让我跟着去,我就要闹了。”铃杏作势就要去按着剑柄,凶巴巴地威胁道:“我已经重铸了剑骨,修为恢复大半,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的搞事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她忽然拔高了声音,信誓旦旦地说:“我要把千机塔里的所有妖魔通通放出来!”
司见月:“……”
宁骁:“……”
最后玲杏再三保证,先跟着去,其他的暂时都别管,她有把握能得到薛定爻的同意。宁骁拗不过他们,只好把这个难题带给师父,向他复命。
临走时,玲杏暗中给厌听传音,道:“你现在是我的契约兽,与我共用灵识,应当可以自由出入千机塔吧?等下我们先去诠明堂,你回头把那小杂碎关进顶层去,明白吗?”
厌听说:“明白。”他声音肃穆,像是将士庄重地接过任务,“放心吧,主人,我一定会搞砸。”
玲杏:“……滚!”
厌听滚了。
…
玲杏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诠明堂了。
上一次,还是上辈子。
那时候她拖着剑骨将断、残败不堪的病体,被人架着也要架来诠明堂领罚,然后亲耳听着薛定爻将她逐出师门,又亲眼看着师父将她的亲传玉牌摔碎,从此以后,她便又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师父了。
玲杏的师父是掌管武体院的诃竹尊者,他老人家今年已七旬有余,鹤发白须,生得慈眉善目,是让人一看便心生亲近的类型,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她学着师父,因此也总是笑眯眯的。
玲杏在五岁以前,确实是青召国某个富商家的嫡女,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大小姐,父母恩爱非常,家庭也和睦,没有什么后宅争宠的戏码。
可惜好景不长,五岁那年,某一日她吃着糖葫芦被丫鬟牵回家,却没有如往常般看见永远向她敞开怀抱的阿娘,也再不能无忧无虑地趴在兄长的背上撒娇,滔天火焰将富丽堂皇的府邸吞噬殆尽,烧得只剩分崩离析的框架,遍地横尸,遍地血污。
猩红而狰狞的画面映在她眼底。
糖葫芦失手掉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丫鬟当场惊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甚至忘了要把她带走,就这样将她丢下,也或许是故意要将她丢下的。小铃杏性格娇惯,吃的要山珍海味,穿的要绫罗绸缎,可若不是有父母兄长宠着她,谁又愿意伺候这么个累赘呢?
小铃杏神色懵懂,她还不懂死亡的意义。
她迈着略显笨拙的步伐,跑上前去,蹲身想捡起碎掉的糖葫芦。可碎得实在太厉害了,她白嫩嫩的小手试图去捧,但怎么也捧不起来,她焦急地抬头,便撞上一张被剜去双眼的、血淋淋的脸庞。
那是她的兄长。
还剩一口气的少年似乎认出了她,挣扎着动了动,她凑耳仔细去听,才听到几不可闻的呢喃。
兄长说:“快走,别回头。”
他的咽喉好像被割断了大半,鲜血潺潺汇聚成细细的溪流,很快就浸湿了脚边的糖葫芦,说话间不住地发出嗬嗬的响声——
“别、别看……会吓着你……”
小铃杏被保护得很好,唯一见过的血,估计就是厨房里被嬷嬷宰杀的肥鸡。所以哪怕兄长的脸庞已经算得上可怖,换作别的小孩早就被吓哭了,但她没有,反而还朝他靠得更近了些。
她虽然不怕,却也难免惶惶不安。
小玲杏紧紧贴在兄长身边,问道:“哥哥,我的糖葫芦碎了,你能给我再买一个吗?”
可是哥哥不再应答。
小铃杏无措地捧着那支离破碎的糖葫芦,她不懂有求必应的哥哥为何不再应答,又为何成了这副奇怪的模样,换作平时她肯定会闹脾气的,然后哥哥肯定也会爬起来哄着她,可是她现在却没办法生起气来,胸腔里是阵阵收缩的慌痛,她真的不懂。
小玲杏抖着手,将糖葫芦在她最爱惜的这条裙子上胡乱地擦了擦,因为兄长曾告诉过她,若是哪一日觉得不开心的话,那就吃点甜的吧。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要把糖葫芦的碎渣囫囵地塞进嘴里,但有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却制止了她。
“不能吃了。”
诃竹尊者叹息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怔了怔,脆生生道:“我叫玲杏,是京师季家的大小姐。”她犹豫了一下,“伯伯,你能给我再买一串糖葫芦吗?”
“可以,我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糖葫芦。”诃竹尊者收起长剑,温和地说:“但前提是,你要拜我为师,从此问剑宗就是你的家了,好吗?”
小铃杏问:“阿娘也在吗?”
诃竹尊者摇摇头。
小铃杏又问:“那我的哥哥在吗?”
诃竹尊者还是摇摇头。
“我不要跟你走,我要阿娘,我要哥哥。”小铃杏不懂死亡的意义,却懂得什么是离别,她忽然就明白过来——或许死亡,就是永远的离别。
她终于惊慌地流下眼泪,踉跄着扑倒在连离别也不说一声再见的兄长身边,她下意识想埋怨,却又舍不得埋怨,最后只能摇晃着他说:“哥哥,我不要和你分开,我想回家。”
可是死人又如何能回应她呢?
诃竹尊者叹了口气,伸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