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着,“是你们走太快啦。”
“还不快过来。”呈安站在伯益身旁侧身看向我们,指着他前面的麦田。
“看那儿。”伯益伸手拉着我站在他身边,那是他们所站着的最高处,转过身朝伯益指向的地方看去。
我们面前满眼尽是金色的麦穗田。
好像随着穿扬而过的风,麦穗无边无着落地荡着浪花,此起彼伏地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享受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丝甜味。
撑开双臂试图将风揽进自己的怀里,指尖向远处张开,不断延伸。我感受到一阵温热的触感。
虚眯着眼睛瞥去,才发现,我和伯益的手指尖恰好触碰到一起,轻微地摩挲着。
他的手指有意地慢慢夹着我的手指玩闹,到后来他的动作逐渐平静,我们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扣在一起。
我仔细看向伯益,他的脸颊已经被日光照得有些微微泛红。
这时,我突然想起自己与伯益间儿时的回忆,从小我都没有如他所愿,顺着他的意思说过一句好话。
受到动人的风景感染,我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开口。
但话一到嘴边,我又要强地把话塞回去,笑着紧抿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时我并不明白和伯益之间的情愫意味着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十分享受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手指相互触碰时传来的触感。
心中希望着我们的未来也能像现在这样,肩并着肩一起度过。
伯益和呈安回到中野以后,我们又邀请宫叶一起,无数次来到这片高地。
仿佛只要大家共同领略一处光景,我们就能互相牵挂,不管在哪里,不管学业有多繁忙,一如既往,像儿时一样。
时间一晃,到了日照祭典前期,说好接舜月到中野来的日子。
不出伯益和呈安所料。
自“时学”回到中野后,我们开始辅助高年级的学生,准备日照祭典所需的物品完全脱不开身。
伯益和呈安计划提前两天回到桃野。
走时伯益呲着牙摆出笑脸,一个劲儿拍着我的肩膀念叨,“放心,一定把舜月安全带过来。”
那是我见到伯益的最后一面,即使到今天,我一想起他的名字,眼前依旧是那张明媚,看似玩世不恭的笑脸。
那场日照祭典结束以后,我们怎么也找不着伯益和呈安的踪迹,只得到伯益和舜月“入墨”的消息。
我们心想他们或许又去哪里玩闹去了,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在去暨成学校的路上遇见呈安。
他独自一人步子迈得极快,径直走进环城上门,我们鬼使神差地跟在他后面。
看着眼前比环城中门还要巍峨的石门,有些踌躇地停在那里。
云杉犹豫地看向我,表情又像小时候一样眉毛无辜的八字撇开,“我们真的要进去?”
我心里也有些挣扎,但心中不好的预感使我不想多想,双手不住地握成拳头。
“走吧。”我看向环城上门之上楼梯尽头中枢院,果断地说道。
中枢院内,坐在里面的工作人员只有零星几人,不约而同地忙着手上的事务,并没有上前阻拦我们。
眼见呈安进入一侧的厅室,房门虚掩着,我们偷偷趴在墙边看着呈安的背影。
突然从里面传出一个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你们也进来吧。”
呈安没有转过头,低垂着眸子没有看向我们。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沮丧的神情。
他面前的掌守依旧带着纯白的面具。抬手示意我们和呈安坐在一起。
掌守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忐忑的内心已经抑制不住般,率先开口问道。
“掌守大人,请问,伯益他们哪去了?”
半晌,掌守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温和的言语。
“我并不想对你们隐瞒,只是这个消息过于沉重,大家都不想给你们造成压力,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伯益回到桃野后,在日照祭典前,已经和舜月一起入墨了。”
“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耳边突然传来强烈的耳鸣。
我的心揪在一起,只希望他们两人是在和我们说玩笑话。
“什,什么意思?”
我仿佛没有听见掌守的回答,重新问道。
“他们,去了琼际山。”
我愣在原地看着掌守,他们怎么会突然去琼际山?
我看向呈安,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云杉用手肘支撑着身体,遮住眼睛,紧咬着牙关不让我们看见他的样子。
我感觉脊背一阵凉意,看向掌守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我再次问道,仿佛刚才掌守说的话全然没有听见。
掌守沉默下来,我埋着头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他们还能回来吗?”
呈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只是他一向不会问这种虚妄的问题。
掌守没有接话,只是余光瞥见他轻微摇了摇头。
我相信掌守对伯益和舜月的入墨有所隐瞒。
只是我与玩伴沉浸在悲恸之中,那时没有额外的力气去思考追究。
之后,我们失神地走出中枢院,再下石阶的时候,速度慢了许多。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