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宜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过关临风是想趁机占她便宜。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事实推翻。 关临风正在用实际行动力证他是正人君子的典范:如此危机关头,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手臂竟还一直撑着车底,绅士地让两人的身体保持着至少十公分的距离。 晴宜感动之余,竟然觉出一丝莫名的遗憾。 一个念头突然钻进她的脑海。要不,她假装起个身,主动撞进他怀里? 她残存的理智立刻强烈谴责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歪心思。大敌当前,她怎么还有空想这个?能不能尊重一下外面那个鬼怪了? 那鬼怪适时地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 关临风听到这声叫,立刻起身,左手一撑翻出脏衣车,又伸手把晴宜拉了出来。 晴宜跟在关临风身后跑出清洁间。只见那鬼怪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已经被一面金色的光网缚住,正在拼命挣扎。它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十几枚铁莲子。那些织成金网的光芒,正是从铁莲子上发出来的。 晴宜在南亭镇见过类似的情景,知道这是关临风的布置,十分惊喜。她扭头去看关临风,果然见到他正在结印施术。 金网越收越紧。 那鬼怪眼见自己要被捆住,又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发疯似的扭动胳膊,竟把自己的两条袖子都撕了下来。 那袖子之下,是晴宜生平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双手臂。 那两条干枯、漆黑的胳膊上,皮肤片片龟裂,露出里面腐烂的骨肉。黑气在这双手臂上缭绕,像一群追逐腐肉的蝇虫,散发出嘈杂的声音和恶臭的气味。 那鬼怪用这两条可怕的手臂撕扯着金网。手臂一触到光网,立刻发出一股烧灼般的浓烟。鬼怪一阵抽搐,似乎是感受到剧烈的痛楚,可她仍不屈不挠地伸出左手,握住了两道金线,拼命拉扯。 关临风眉头紧皱,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手印越结越快,但终究没能挡住那疯狂的鬼怪。 鬼怪的左手几乎被烧尽时,金网终于让她扯出了一个洞。她笨拙地从网中跃出,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尽头,从打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晴宜追到窗口,只见窗外夜色茫茫、大地空空,再也没有了那鬼怪的身影。 她惊疑不已,问:“那东西去哪了?” “她会遁形。你不懂运用玄气,和普通人一样,看不见她的。”关临风说。 “可刚才我还能看见。”晴宜不解。 “刚才,走廊里的喷淋装置启动,制造出大量水雾。这种环境正适合坎卦石板的力量发挥作用,因此,那鬼怪在你眼中现了形。她离开走廊后,你就看不见了。”关临风捡起地上偃旗息鼓的鬼魂探测器,递给她,说,“咱们先赶紧走吧。医院保安和消防队马上就会过来,咱们别给悦姐添麻烦。” 病区门口此时聚集了大量的患者和家属。 两人借着混乱,匆匆离开了医院。 晴宜作为“纵火元凶”,十分担心谷悦和孙海洋,怕他们不好跟医院解释。 关临风安慰她说,以他对谷悦的了解,这位美女医生胆大聪慧、应变能力极强,应付这种场面毫无问题,他们两个不明人士留下来反而才可疑。 晴宜心神不定地回到关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谷悦、孙海洋和那些倒霉的病人。 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又跑去找关临风,想叫他打个电话问问谷悦的情况。 她心里着急,竟忘了敲门,直接推开门闯进关临风的房间。她看清屋内的景象后,立刻大叫一声,逃了出来。 屋内,关临风着上身,左手拿一瓶止痛喷雾,正费劲地往右边肩膀后面喷药。 他是经年修行之人,勤于锻炼,虽然瘦,但脱了衣服,也有一身结实紧致的肌肉。 此时,他背门而坐,逆光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背肌。他的后背上,有一块暗青色的胎记,以及好几道陈旧的疤痕,其中最显眼的是右边肩胛处的一个黑色手印。 这个黑手印明显是新伤,连带着他整个右肩都高高地肿了起来。 “没事没事,只是没穿上衣……”晴宜关上门,面红耳赤地站在门口,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她回想刚才的画面,又担心起关临风来。 他右肩那个黑手印是怎么搞的?是他在脏衣车里护着她时受的伤吗?她额头上被那鬼怪用手指点了一下,便已是疼痛难忍。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该有多难受?真难为他一直忍着,没露出半点端倪。 晴宜想着关临风那别扭的上药姿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乱。 她一咬牙,索性大大方方推门走了进去,说:“我帮你喷吧!” 关临风刚才见她进屋,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抓起衬衫匆匆往身上披着,才套上一只袖子,手中来不及放下的喷雾就已经被第二次闯入的晴宜夺了过去。 跟着,他感觉到药水酥酥柔柔地喷在了肩上。 他窘得一动都不敢动,从脸颊到脖子根都火烧火燎,想要说些什么,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晴宜替他喷好药后,就关门退了出去。 关临风咬牙抬起受伤的右侧臂膀,艰难地穿进衬衫袖子,系好衣扣,仔细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