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唔系?”两人停住看向陆信珍。(什么不是?)
“不是我男朋友。”陆信珍捏住裤子,说完盯着脚下的泡沫空箱。
店铺里只有水箱里的进气管还在吐泡泡。
阿叔咳嗽一下,大声说:“靓仔打个八折给你。”转身拍拍张施英的胸口鼓励道,“后生仔,加油啊!”然后拿着网兜捞虾。
从菜场出来,两个失魂落魄的人走在路上。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不用了!”
“不用,没关系,不需要。每次你都这样说,我已经会背了。”张施英深深叹口气,“那就一起走到前面路口吧?”
陆信珍点头,“嗯。”
“以后都没时间出来了吗?”
“店里有很多事情做。这阵子没办法常常出来。”
“信珍,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陆信珍沉默。
马路上货柜车轰隆隆从身边穿过,等车子过去,张施英小心翼翼开口问:”是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陆信珍停住脚步。
“我……”
手机响起,打断两人对话。张施英看一眼屏幕按下接听:“喂,妈。”
陆信珍想走,被人拉住。
挂掉电话,张施英放开她,“晚上两家约了饭局。”
陆信珍问:“是什么事?”
“不知道。”张施英摇头,“好像是伯父伯母提议的。”
陆信珍出门之后,陆父让陆信嘉在后厨看火,自己来到茶台休息。
陆母拿出新鲜的贡桔摆上神龛拜了拜坐到丈夫身边冲茶。
“阿弟学的怎么样?”
陆父端起茶杯没说话。
“还在气妹啊?”
“你把香料方子告诉她了?”
陆母大呼冤枉,“怎么可能?我哪知道方子,不是你一直宝贝一样藏着嘛?”
陆父又端起茶喝下一杯然后点上烟,“卤汤味道做出来九成像。”
陆母没好气道:“现在手机这么发达,卤料方子早就满天飞。她干了这么久会做又不奇怪。”
烟雾在空中缭绕,陆父捻灭烟头,掏出手机不知道在查什么。
“不怕她会做,就怕她有心。”陆父喝下第三杯茶,又冲上一壶,“早点把她嫁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提起这个陆母就翻白眼,“白仁仔,跟条死鱼一样,点不通的!”
“给那边打个电话。”
*
晚上陆记早早关店,陆信珍一家出门去市中心的酒楼与张施英父母见面。
“尝尝这个五指毛桃炖花胶,招牌汤来的。”张母坐在陆信珍身边替她打开炖盅盖子。
“别客气,让她自己来。”
陆信珍的母亲嘴上嫌弃,看见女儿还算讨人家喜爱眉目间稍微舒展,“听说二位马上要出国了,我们就想请你们来吃餐便饭送行。”
“不用客气的,我们做生意常常都是来来回回做空中飞人,早习惯了。”
“就是,也不是不回来。我家臭小子还留在这,怎么说都要回来过年。”张父也顺嘴打趣。
“姐夫,你吃菜。”陆信嘉推动转台,顿了两秒又赶紧纠正,“张哥,吃菜。”
陆父陆母笑道:“小孩子口无遮拦。”
陆母端起茶壶,陆信珍顺势接过,给每个人都斟上茶水。
茶水落入空杯,拉长的流水填满沉默。
晕开的波纹荡出清香茶气混着象牙白筷子带着的特有的茶楼气味。轮到张施英,没有磕茶礼,他抬手虚扶茶壶,指尖碰上握住壶柄的手。
一个看着茶,一个盯着人。
“咳咳。”
陆信珍撤回手。
“臭小子,还叫人家伺候你。”张母剜一眼张施英教训道。
“没事。”陆父喜上眉梢,“来来,吃菜吧!”
陆信嘉也帮忙热闹场子,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
张施英一边搭话,一边拿来蟹钳压碎蟹壳,蟹肉完好剥开放在圆碟上。剥完一盘又用毛巾擦擦手转动台面去捞鱼肉。
处理好的海鲜摆在圆碟上放在转台,慢慢转动至陆信珍面前。
“信珍,吃菜。”张施英定定瞧着人。
陆信珍握住筷子回神,脸腾一下烧起。
“我去洗手间。”
“我也去。”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长辈们尽收眼底。
陆母扬高眉毛掩不住的得意。看着两人前后脚出门,陆家夫妇对视。
随后陆母给对方父母斟茶水,笑道:“亲家,喝茶。”
八字还没一撇,称呼就先改了。
“话又说回来,施英一个人在这生活由谁照顾?当医生的可不能救了别人把自己疏忽了。”
张父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笑答:“自己照顾自己,这么大的人。”
“就是,有手有脚有什么不能照顾自己的。”张母附和。
“话不是这样说。”陆父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根烟,“男人在外面干事业,这些小事哪顾得上。所以要娶个女人回来打理嘛,对不对?”
“就是,那些男人五大三粗,柴米油盐这么精细的事当然要由女人来做。”陆母接话,“我是把施英当女婿的。有什么事就直接叫信珍过去。”
张母茶到嘴边顿了顿,接着便听对面继续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