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要将矛头转向自己,这才勉强敷衍道,“多谢肖大人,刚刚是我失礼了”,随后她转身翻了个白眼,又挑了把苏绣的团扇,在阿陵不耐烦的注视下匆忙起身,对他挤出一个假笑以示告辞。
林蔚然出门后便看到一辆精致的四轮马车,这才注意到肖熠正一脸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七夕街上热闹,更是年轻女子外出游逛的盛会,肖大人怎么亲自架马车来了?”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一边用手转着扇子上的流苏,惊讶地发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和尴尬。
“啊?你不打算去舒云楼看看吗?高门贵女都是登高望远,哪有在街上乱逛的···我不是怕你被挤着吗,看你人生地不熟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怎么,今日肖大人不待在家里对月伤怀,居然肯巴巴地跑来给我使唤?”林蔚然故作惊讶地揶揄,见他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实情,瞬间闭紧了嘴巴。在他翻脸之前,她赶忙提起裙裾爬上马车,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阿陵这时才换了一身常服出门,瞥见郡主上了马车后,一脸嫌弃地走在前面,很快便不知去处了。
所幸,肖熠没有继续为难她。在令人舒缓的颠簸中,林蔚然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只见街上的确是星火点点,不再如往常一般漆黑一片了,不时有漂亮姑娘三两成群地经过,夜晚的风很静,她们头上的珠翠也跟着窸窸窣窣地响。
“你这样东张西望的,被人瞧见认出来可是会说一点规矩也没有。”肖熠懒散地坐在一旁,虽然是放松状态,但他平日里严肃的口吻可丝毫没有变化。比起郡主,他其实更在意自己被认出来,但这话不能告诉她。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我马上就要到宫里拘束起来了,再不能如此自在,肖大人还如此多规矩。”林蔚然轻声抱怨。
肖熠本就因为此事惆怅不已,听见这话更是一言不发。虽然这女人很会麻烦人,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不是周人,甚至跟他过去接触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她不注重规矩,说话做事时而荒唐,但却从不以高低贵贱看人,又冰雪聪慧,皎皎如月,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落到了这副皮囊当中。他曾问过她的来历,她说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这似乎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她还不如干脆说自己是神仙娘子下凡。一想到要送她入宫,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宫中那些压抑的规矩怕是不会让她开心。
“你再这样,我打道回府了?”肖熠板起脸说,故意吓唬吓唬她也好。
“不要嘛,来都来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还请肖大人多担待。”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见他面色不悦更是兴奋,在马车上就支棱起身子,假意要给他行礼赔罪。可林蔚然一个不小心,将裙裾踩在脚下,只见她一个踉跄摔在了他身上,鼻子撞上了他的膝盖,整个人直愣愣地跪倒在他身前。
“大可不必,我经受不起此等大礼。”肖熠忍不住大笑起来,兴致盎然地看着她的表情由沾沾自喜变得恼羞成怒。最后她抓着他的衣服才勉强支起身子坐回去,还小声说了句什么不好的话。
等马车停下,林蔚然搭着肖熠递过来的手,顺势跳了下来,留下一串珠翠相撞的当啷声,整条街虽然未若城市的灯火通明,但星星点点的暖橘色亮光散布在街上,仿佛银河上的星辰铺撒在周围,让人心生欢喜。走了两步,各式各样的香气袭来,在微凉的夜空下愈发浓郁,林蔚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街边的花灯。
“哇,想不到七夕灯会这么有意思,”她不自觉地拉住肖熠的袖子,他只是含笑,“怎么不说话,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快告诉我这里什么最好玩。”
肖熠用手指了指前面,林蔚然顿时瞥见河畔上微微发亮的水灯,荧荧亮光从莲花正中央晕出,仿佛将要盛开的花瓣,令人心醉的藕粉色一层一层蔓延到外面。她拽着他的袖子正准备走过去,没想到他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
“上楼看看吧,景色会更美。”他对她说。
林蔚然没有拒绝,只是用扇子半掩住娇容,亦步亦趋地跟他走上了舒云楼。从这里能欣赏到茵柳河畔的美景。只见暖黄色的灯光沿着河岸铺开,加上无数花灯浮于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绽放在盈盈一水间的花火,廊桥上也是熙熙攘攘,人群在夜空下慢慢移动着位置,黑压压地站满了一片,轻松闲适的氛围很快便将她感染了。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坐到了河边的长廊上。肖熠倚在廊柱上,头偏向一边。
“怎么了?在想什么?肖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出来玩还不开心吗。”林蔚然拿着刚买的吃食在他面前乱晃。
“你马上就要进宫了。”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呀,”林蔚然没好气地应和,后又小声嘟哝,“你可真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繁星渐落的夜色中,她的笑容逐渐隐去了。一旦进宫,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了,更不要说像这样出来逛街,还是跟肖熠一起···想到这儿,新奇体验所带来的欢愉就像远处的灯火一般,在她眼中渐渐模糊了。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什么?”林蔚然侧头问,肖熠看着夜空,没来由地吟了句诗,瞳孔里尽是幽暗一片。
“没什么,回去吧。”肖熠将头慢慢转向林蔚然,好似才发现她的存在。
不知为何,林蔚然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甚至有些焦急。他刚才在说什么?当遥望牛郎织女星,遥望银河鹊桥和满池月光时,他心里想的人是谁?是商夫人,还是他的亡妻?意识到刚刚突如其来的惶恐,林蔚然才勉强承认,她之所以听从肖熠的安排,在乎肖熠的感受,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