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嘛,想睡觉。”
“那你早些休息吧,刚刚跟你说过的事还记得吗?明日要去东宫赴宴,我来接你,莫要贪睡。”
“好好好,肖大人翻墙出去吧,也好快些。”林蔚然拽起他的袖子,也不顾他还没有收拾好奏折,就将他推出了门外。
第二天清晨,肖熠的马车准时停在了灵心阁门外,林蔚然特意换上了郡主的三品冠服,整装待发前往东宫。肖熠看到她这身衣服,与她会心一笑。跟殷国使者同宴,赵蔚身份难免尴尬,而作为大周的郡主,既回避了赵国王女的身份,又是在告诉众人,要想为难她,也要看周国的颜面。
太子周云泽久日未见郡主,连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林蔚然只笑盈盈地打量着他,眼底冰冷一片。他若真的顾惜郡主,是绝对不会让她参加这种场合的。说到底,他宴请殷人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造势。这些年来朝廷中的主和派一直占据上风,周云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他还指望着同殷人交好,能解决北方多年来的边患,顺便博得陛下欢心。肖熠只是冷笑,对他的想法表示默许。太子当真是智商堪忧。
很快林蔚然见到了席间的殷国使者,他们的穿着打扮看着像北方游牧民族,不知私下里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对周人倒是客气有礼,对她也不甚在意,林蔚然正好乐得自在,刚想随意逛逛,只见周云泽又来对她嘘寒问暖,她只觉头痛,还没想好借口开溜,肖熠便来把她拉走了,留下周云泽一个人站在原地。
终于,等众人到齐后,宴饮正式开始。殷国使者甚至带来了当地的舞女表演助兴。林蔚然看着漂亮的舞姬转着圈圈,愈发觉得无聊,开始打量起坐在旁边的肖熠解乏。小七扮作的贴身侍从正在给他斟酒,看着他不甚熟练的动作,她差一点笑出声来。
“恭祝太子殿下福寿安康。”一曲完毕,美人舞姬端起金樽,走到太子身前,动作极其妩媚妖娆。周云泽整个人都乐开了花,接过酒杯后一饮而尽,还趁机摸了两把那女孩的手。
林蔚然白眼还没翻完,便有数位美人端着酒杯,依次给席上的宾客敬酒助兴。当然,除了她,场上唯一的女客。
“二王子,您太客气了,”太子对殷国使者的头领说道,“您今日到府上宴饮,本应是客,我们怎好白受您如此厚待?”
“今日到太子府上做客,本应尽远朋之谊,不必客气。周人常讲礼尚往来,既然太子及各位贵宾业已接受吾等服侍,不知可否请赵蔚姑娘为本王斟酒助兴?”
果然没安好心,该来的还得来。这群殷人倒是对中原了解不浅,糟粕文化是一样也没少学。林蔚然只是笑笑,坐着未动,她将目光看向太子,此刻她更加好奇太子会作何反应。
“二王子,这···郡主,你没听见使者说什么吗?”周云泽有些窘迫,竟当着使者的面将对她的不悦挂在了脸上。
林蔚然心下憋闷,只觉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这也太荒唐了。她本以为太子最多是胡闹一些,没想到竟是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别说她这种对外交事务略知一二的,就算是个平头百姓,看到王储如此行为,怕也能活活气死。不说肖熠,即便是她,就算不为了野心私欲,为保边地安宁、百姓安康,也不能让他上位。
“二王子怕是喝醉了,郡主是周国正式封诰的三品贵女,怎可跟舞姬乐伎相提并论。殷国出使我大周,本是邦交之好,我大周人才济济,要堂堂周国郡主做粗活杂役,怕是不妥。”肖熠淡淡地讲,犀利的眼神扫过殷国使者后,如刀锋般刺向主位的太子。
“老臣也以为,如此行为,实属过分。殷王室规矩虽与周王室大相径庭,但周人常说入乡随俗,二王子想必听说过,不知二王子为何要在席间对郡主不敬?”右相江大人也起身发话了,他是太子太傅出身,才名天下,辅政清明。周国朝廷以右相为尊,朝中之事多是江大人在管,肖熠一向跟他政见不合,当然,殷国之事除外。
“是,两位丞相所言有理,那么大家随意一些,宴饮同乐吧。”周云泽尴尬道,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巨婴,作为周国郡主,林蔚然此时真觉得面上无光。好在太子也算是精通吃喝玩乐,立刻让府上的侍女给殷国人祝酒献礼,林蔚然内心一阵叹惋。好在殷国人乖乖喝下酒后,没再继续找事。
“听闻太子殿下一直在寻找赵王室镇国玉鼎,今日我等将此宝物带来,欲进献于太子,以成两国之好。”等吃喝的差不多了,殷国使者发话,此刻,他以派人将那玉鼎抬来,置于殿前。
林蔚然暗暗咋舌,这鼎虽不大,镂刻却十分精巧,又是用的边地的羊脂白玉,几抹天然的枣色皮子被雕成盘龙,浑然天成,不愧是镇国之宝,一旁的小七发出了些许声音,眼中是跟她同样的震撼。
周云泽的眼睛也直了,眼神中是隐藏不住的贪婪和兴奋,“多谢二王子,那本王便收下了。”
“慢着,”殷国二王子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此鼎价值万金,又是赵王室遗物,吾等愿用它换周国北境三座城池,绢五千匹,除此宝物外,我殷国愿开放通商,放低关税,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这···”周云泽有些错愕。
“兹事体大,老臣认为此事应同陛下商议,再给各位使者答复,还请各位使者先将此玉鼎送回使臣驿馆。”江大人赶在太子发话之前把他拦下了,一把年纪真是不容易。
“赵蔚姑娘觉得呢?你可愿得此玉鼎?”殷国人问她,显然没安好心。
林蔚然稍作思索,回应得不疾不徐,“玉器无论价值,贵在是否有灵,即主人之气。臣女以为,为此污浊之物,换三两白银都不值当,何论城池?臣女时隔多年见曾经朝夕相处之宝物,并不觉稀罕,只觉惋惜。”
见殷人错愕,林蔚然又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