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卢寻只是信誓旦旦地同他说元青身世清白,是个可用之人,可没说元青来自元家村啊。
毒谷在元家村盘踞多年,他不相信元家村的人是无辜的。商枝也不信,自从她在毒谷内看到那遍地的寻引花后便开始起了疑心,经过查探才知道那寻引花乃是炼制药人时不可或缺的一种药材。
在她的建议下,宁渊已经派人将元家村围的水泄不通,所有村民都被盯住了。
毒谷内的人虽说已经被一网打尽,可难保有漏网之鱼还在外间。
想到这里,商枝看元青的眼神变得愈发怪异,她有听说过,将自己送到元家村旁边的庄子里避难,是元青出的主意。
跪在地上的元青自然察觉到了王妃异样的目光,心一紧,张嘴想解释什么。
元浩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呆住了。他妹原来不是傍上宁王,而是同他一样也被抓了?
“元青别怕,大哥也被抓了!”他的声音隐隐透着兴奋。
元浩现在想开了,好歹还有个妹妹陪着自己被抓,再说了,他自认为自己问心无愧,说不准是贵人抓错了。
等贵人查明白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误会了自己给自己厚重的补偿!
元浩越想越激动,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蠢蠢欲动,琢磨着想挣脱身后的护卫。
他实在聒噪,宁渊有些不耐,命人把他的嘴给堵了。
清净下来后,看着跪在面前的卢寻,有些头疼,干脆给他给戴罪立功的几乎,元家村的事就交给他去办了。
卢寻从余光看了眼元青,松了口气。
宁渊就当看不见他的小动作,拉上商枝的手往府内走。耽搁这么久,他担心枝枝的身体遭不住。
进了府内,竹苓上前为商枝把脉,手刚放上去,脸色立刻变了,手底下的脉象虚的几乎要没了。
她猛地抬头,见自家小姐面色只是有些苍白,还有心思朝她笑着。
竹苓哪还能不明白小姐把自己留给她的药给吃了,她眉头狠狠皱着,想说着什么,又顾虑屋内的宁王,顿了半天,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幸好她这几日因为担忧小姐,日夜不停地炼药,根据千金方的方子炼制了不好保命药。
她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瓷瓶递过去:“小姐,先吃颗药吧。”
又要吃药……
商枝脸色有些难看,这几日商璇担心她失血过多而亡,硬逼着她吃了不少补血药,又苦又涩,简直惨无人道。
可两双眼睛盯着她,商枝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吃了。
见她脸色总算好转了些,宁渊稍稍放下了担心,刚准备说什么,外头就有下属来报。
毒谷的事还未彻底解决,眼下正是事多的时候,宁渊只能咽下嘴里的话,走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他这头刚走,另一头就有人来找商枝了,说是温将军有找,说事关毒谷的。
商枝其实不太想去,关于毒谷的事不应该同殿下说吗?找她做什么。再者,她总觉得温阡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命人婉拒了,谁知没过一会儿又有人下人过来,说是温将军坚持要见王妃。
商枝就知道非去不可了,只好让下人先去门口等着,自己带着竹苓慢慢走过去。
*
温阡在门口踱来踱去,是显而易见的焦躁不安。
他原本是打算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说出去的。可等人真的走了,他又后悔了。
他这人本性就是如此,自私自利,已经烂到骨子里了,这些年的温和有礼不过是他为自己精心挑选的面具。实际上他还是和当年一般,抓到一点机会就宁死都不会放过,从来不懂得何为放手。
会武之人耳力向来不凡,商枝还未出门温阡就已经从熟悉的步调里听出了来人。
他将心里快要挣脱的恶兽狠狠压回去,伪装成一层温和的假面,故作和善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人着一袭淡紫衣裙朝自己缓缓走来。
温阡几步迎上去:“王妃。”
商枝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点头回了句:“温将军。”然后在没有别的,只是静静地站着,等温阡说事。
她避嫌的态度让温阡心里徒然烦躁起来,温阡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商枝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有些无奈,只好自己先起了话头:“温将军所说的毒谷要事,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一下将温阡敲醒,他总算寻回神志,微微侧身有些狼狈地抹了把脸:“我、我有东西给您。”
他神手摸到自己胸口处,应当是想拿什么东西,手却颤抖着,越忙越乱,折腾半天才拿出一块灰扑扑的黄布。
温阡捧着那块布,小心翼翼地将其抚平后展开。
商枝的目光落在那块布上,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块布有些眼熟。
不过一块不起眼的破布,温阡却拿出了对待珍宝的态度,双手捧到商枝面前。
“有些东西总该物归原主的。”温阡微微俯身,视线与商枝齐平,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商枝有些顿住,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温阡那里。手中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慢半拍地低头看了眼。就是这一眼,让她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块布……不,也许应该说是衣裙的布料,是从一件鹅黄色衣裙的裙边撕下来的。
见她眼里有惊讶闪过,温阡知道她认出来了,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她询问自己。
这是当初从商枝裙角撕下的一块布料,被她画成了一张路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