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璎落水了。
冰冷刺骨的水流自四面八方涌来,很快打透衣衫罗裙,不断侵袭着她单薄的身子。睁眼刹那,冷不丁呛口水,更是冻得她从里到内没了知觉,身子下沉厉害!
幸好赵长璎有过水下特训经验。她迅速解去白貂大氅,趁四肢没全冻僵前,借助水中浮力同时双臂向下划水,轻盈身条很快露出水面,而后朝岸边游去。
赵长璎疲惫跌坐在地,娇喘的同时打量起周围陌生环境。
这是一处湖边,身后有座凉亭,远处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院落屋宇,雕梁画栋,红墙青瓦,很显然是处世家大族的府邸。
然而不待她细细探究,就惊觉湖中竟还泡着一人!
那人身形健壮高大,脸部朝下泡在水中,不知是生是死。
举目四望无人,赵长璎搓了搓冻僵的手,撑地挣扎起身,往那处赶去。好在那人离岸边不过几尺距离,拖拽上来应是不难。
谁知她的手刚触碰到那人玄色锦缎衣袍,他忽然翻身,紧接着狠狠掐住她脖颈,“何人胆敢行刺?”
“放……放开……”赵长璎呼吸困难,下意识想掰开禁锢在喉咙处的粗糙大手,奈何手劲根本不够,勉强只能挤出半句话:“我以为是溺水……想救你……”
与此同时,也瞧清了男人凶悍威严的面相,鬓若刀裁,冷酷无情。尤其右眉骨处还有道刀疤。
但气质又透着股上位者的从容贵气,不是普通匪贼能与之媲美的。
“溺水?”男子不解反问,低沉嗓音带有些许暗哑。
他抬眼环顾四方,肃淡神色浮现一道略感诧异的怅然,但也仅是片刻,垂眸打量她几眼,眸色暗了几分。好在最后松了手,自己却没急着上岸。
赵长璎得了自由,连连后退数步,转身就往岸上而去。发疼的喉咙忍不住轻咳,酌得泪水涟涟。
以致于一时没看清路,脚踩在光滑鹅卵石上,重心不稳,整个人当即朝后倒去——
意外落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身后男人先是一声压抑闷哼,而后似是无奈轻叹了叹,嗓音已是越发沙哑:“本欲放了你的。”
然后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扛在肩头,穿过两道角门,就近迈入一间暖阁。片刻后,红罗帐摇曳,啼哭婉转,满室旖旎。
赵长璎是在男人巍峨厚重的身形压下来刹那,才注意到他脸上不自然的暗红,意识到什么,想推却已是来不及。
他健硕的臂膀孔武有力,圈她入怀好比铜墙铁壁,想跑连个门都没有。
所以他不是溺水,而是中了计,在泡天然冷水浴。
而她救人不成,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结果他还不领情,觉得放过她第一次,第二次就可以名正言顺占便宜?
~
“大少爷,该起了。”
梦境,在孔嬷嬷的慈爱呼唤中,戛然而止。
赵长璎骤然睁大眼,下意识捂紧领口,男人炽热粗重的呼吸仿若尤在身侧。
恍然瞧见熟悉的房内摆设,才轻缓几息怦然心跳,从床上坐起。习惯性先缠上束胸,在孔嬷嬷伺候下更衣洗漱。
“大少爷可是又做噩梦了,不如还是让老奴禀了夫人,去刘大夫那儿抓些药吧?”
“不必,想来是思虑殿试结果所致,待后日入金銮殿面圣后,自会好的。”
现实中扮作男儿的赵长璎,性子相对冷清,服药致哑的嗓子讲话时更添几分英气。
她说作罢,孔嬷嬷亦不再提,只接过丫鬟取来的食盒,悉心摆好刚出锅的早膳。心疼从小奶大的孩子殿试结束后就连着卧床两日,身子又清减许多,侍候起来格外用心。
但这不过是赵长璎找的借口,用早膳时有些许心不在焉。
她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曾在因缘巧合下,获得一项特殊能力——与人共用同一酒盏后,能定向进入那人梦境,选择权在她。不过因为每次使用这项特殊能力后,她就会虚弱卧床多日,所以不常用。
这次的梦境是个例外。
两日前殿试结束后,她随母亲到大明寺祈福,有幸拜见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师,还喝了一杯他亲手酿制的菩提药酒。
寺庙中的杯盏多半被人用过,但赵长璎想着她不主动进入别人梦境,无伤大雅。
哪知,她这次自动入梦了。
还是个罕见的,春*梦。
自她顶了去世孪生兄长赵元清身份后,第一次以女子身份进入别人梦境,就连嗓音也是从前的娇软恬美,以至于被那人逼着不止一次嘤咛。
想到这,赵长璎心里就是一阵郁闷羞臊,偏偏那男人身影这两日总断断续续钻入她梦里,挥之不去。
她应是没见过他的,毕竟那么有特点长相的人不多。是名习武之人,大大小小的旧伤遍布全身。
但并不无脑粗俗,举手投足间反倒是常人少有的矜贵非凡。就连……也顾及着她,即便在药物作用下,仍能沉稳克制着,流淌出几分温柔小意。
呃……大师的药酒果然非寻常人能享用得起。
赵长璎轻轻长叹一声,简单吃过早膳,准备前去赴宴。
今日是礼部尚书之子陈肇的大喜之日,他和兄长儿时曾在同一学堂读过书,关系要好。后来父兄战死沙场,定北侯爵位落入二房,长房没落,陈肇是少有的待“他”如从前之人。
所以赵长璎即便身子仍有不适,依然披上白貂大氅,出门赴宴。
其次,礼部尚书主管本次科举,或许能顺便打探下她殿试的成绩。
路过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