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日,太阳和风都变得柔和。
阳光照到曲意脸上,曲意头一次觉着,暖融融的。
她说,她赏识她。
其实曲意并不是没有被人赏识过,但她知道,那些赏识,与太子妃的赏识一定不一样。
一定一定,不一样。
对着曲意暗含期待的眼神,魏迟微微阖眸,站了起来,迎着阳光而去,“应是要到春日了。”她眼珠一转,瞥向了门口到来许久的身影,微微一笑,扬声道:“一切,都会在春日好起来的。”
广美刻意将身上铃铛捞起,脚步放轻,但广美忘了,宋池是习武之人。
尽管现在那壳子里是从千年之后来的魏迟,耳力也还是继承了原主。
毕竟是身体上自带的外挂,不需要学习。
曲意也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意识到来了人,转头看向门口,便看见广美公主小心翼翼捂着腰间的铃铛,探头往里望,她当即抱紧茄管站了起来。
这个人,越看越烦了!
明明是她和太子妃的“二人世界”啊!
被人发现,广美也不再小心翼翼,直起身子,叮铃铃的声音肆无忌惮响起来。
“呵,本公主路过罢了!”她大摇大摆走进院中,话语讥讽,“若不是今日偶然听见……我还真想不到,花魁居然女扮男装去与农户混在一起,这要说出去,真遭人笑话呢。”
曲意身体微微发抖,声音也发颤:“你、你不许说出去!不许!”
广美自然要跟她对着来:“这事儿传出去多好玩,我偏要跟外人说。就说——说花魁女扮男装,偷偷与农夫纠葛,做了‘私妓’,不知检点!”
“公主!”听广美越说越离谱,魏迟赶忙出声制止。
但就在她出声之时,曲意已经举起怀里的茄管要砸向广美。魏迟只能先放下想训斥广美的心去阻止曲意。
对方是公主,曲意赔不起的。
广美是偷偷来的,身边没有丫鬟,此时害怕,但又不想示弱,不管不顾继续骂:“你们这样的女子惯会装可怜,太子妃知道你还勾引太子吗?!谁知道你说那些是真是假,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害太子妃!”
“我不会!”曲意气得颤抖。
那茄管终究没砸出去,被魏迟给截胡了。
魏迟把曲意往后拉,自己面对着广美,厉声呵斥:“这是我的院子,你若再大喊大叫,我便叫人把你请出去!”
广美忽然愣了一下,话语中多了一分委屈:“是你请我来的!”
魏迟质问:“我是让你来撒泼的吗?”
“你说我是泼妇?!”因为太过气恼激动,广美的声音稍显尖锐。
魏迟:“……”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讲理!
无语!!
“降低音量,好好说话。”
魏迟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心,忍住不继续无所谓的讲道理,深吸口气,命令道:“不许阴阳怪气。”
广美冷哼,白了曲意一眼。
曲意看着广美的眼神也带有敌意。
“好了,咱们坐下好好谈话。”魏迟转身拉着曲意坐下,再转头看向扭扭捏捏的广美。
广美瞪她:“看什么!”
魏迟冷眼,依旧是命令般的冷硬语气:“不许发脾气。”
对广美这种泼小孩,好脾气没用。
广美哼唧着坐到对面,离二人是最远的距离,一副“我才不会说好话”的样子。
魏迟算是知道,为什么原主和广美不对付了。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会说话。
能玩得好才怪了!
魏迟在心里头叹气,面上只是淡淡瞥过曲意和广美时不时交锋的眼神,波澜不惊道:“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不要再吵架。”
广美当即反问:“什么解释清楚?你信她的鬼话?女扮男装,还说那样的话……你不会真是男的吧?对太子妃有意思?”说到后面,广美话语中多了揶揄嘲弄。
曲意比广美听话得很,闭着嘴不再反驳什么,只委屈巴巴用余光看了眼身边的太子妃,便立马低头。
魏迟努力保持公正,清了嗓子正经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说。曲姑娘才艺惊艳,我甚是欢喜,是我让曲姑娘每日来陪陪我的,失了子心中伤痛,也都是真的。广美公主,我如今不想同你吵架,往后也不想了。咱们就趁着今日都在,将当年的事,彻底和解了,如何?”
“和解?我才不要!”广美拒绝。
曲意抿唇不说话。
魏迟转头看曲意,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魏迟不能透过面纱看到她的神情,只见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捏着茄管的手在颤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魏迟这么劝解。
广美才不妥协,指着曲意的鼻子:“你说啊,你勾引太子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现在太子妃就在这里,你说啊!说真话!”
“我没有!”曲意猛地抬头,眼神凶狠,“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
广美冷笑:“你一个青楼女子,说自己不会勾引人?你骗谁?你别不承认,我那日亲眼见着太子偷偷宣你入寝宫了!那可是太子寝宫,不是谁人都能进的!我自己都没进过几回!”
曲意不跟她掰扯,转头看向太子妃告状:“她叫我说实话的,可我说了,她也不信,还要咄咄逼人。”
魏迟:“……”
曲意说完后就闭上嘴不说话,等着太子妃评判,广美也哼一声懒得争辩。
而此时的太子妃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