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濒死,司鼓对他有印象,平时很注重仪表,打扮整洁,现在却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和从前的冷静理智不同,在死亡临近后,他也开始求神。男人侧头趴在桌面上,姿势诡异扭曲,双目涣散,嘴唇在不停地颤抖。
一些零碎的祷告词从他口中溢出,期间伴着呻|吟,但他一直没有停下,眼中的光却愈发黯淡。
可能是气管受到压迫,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开始语无伦次,显得很激动。几秒后,他默默地闭上嘴,安静下来。
一行泪从眼中流出,划过他的脸庞,静静地滴落在桌面上。
哭了。
看清一切的司鼓顿时睁大眼睛,瞳孔微缩,表情停留在惊讶和怔愣之间,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中涌出,开始翻腾。
警报声一直没停,司鼓明白,她今天必须逃离研究所,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能停留,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心中的异样,想要自由必须现在就跑。
今天谁都别想拦她!
想明白后,司鼓移开视线,顺手扯下最靠近的某个已故研究员胸前的工作证,刷开门后便开始狂奔。
这里的动静很大,却一直没有人过来掌控局面,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说明他们笃定四十四不可能成功逃出去,所以才选择放任自流。
不管这次袭击到底出自谁手,都是在打研究所的脸,直白地挑衅上层。
某种角度讲,司鼓和对方还算是同一阵营,对研究所没有任何好感。但作为直面袭击,侥幸存活的当事人,她能明确认识到幕后主使的疯狂程度。
这就是个疯子,必须远离。而且如果有可以怼脸输出的机会,司鼓一定会冲在第一位。
她很记仇的。
持有工作卡,司鼓前进的道路一路畅通,连个挡路的人都没有。
这个研究所的格局并不复杂,走廊长且宽,每个大的空间都由一扇门隔开,需要工作卡才能打开。色调也很单一,和她之前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陷阱。
只要司鼓还在研究所内,她便一直在他们的监视和掌控之中,等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来抓她。
这些注视十分隐晦,他们也很有耐心,只等着削弱四十四的警惕心。
司鼓也没有客气,直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出研究所,看着眼前的景色,陷入沉默。
面前是繁密广阔的森林,规模很庞大,有的树木甚至高十几米。
她只在电影里才见过这样的大自然,如此原始,对人类有种天然的压迫性。
更糟糕的是,现在是黑夜。
走哪里?怎么逃?
不能让祸种得知自己的位置,是研究所秘而不宣的一条铁律,连外界媒体都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司鼓得知的有关研究所和祸种的消息,都是他们为了表达诚意,主动告知的。
这里的树林很高大,直冲天际,挡住了月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寻找出口,行走在林间,并且躲避追击,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好毒的计策,好狠的心。
司鼓回头望了眼研究所,灯火通明,与黑漆漆且有些骇人的森林截然不同。
下一秒,她轻哼一声,直接转身跑进树林,对研究所毫无留恋。
在这场动乱下,能够活着跑出研究所的四十四早已被某些人关注,如果真的被抓回去,可不会再有人相信司鼓的表演,认为她是个没觉醒能力的、性格平和、配合研究的祸种。
伸手是一巴掌,缩手也是一巴掌,怎么选都一样。拼了!
脚下踩着泥土,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司鼓忍不住唇角上扬,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担心笑声会暴露自己,她只能尽力闭着嘴,但嘴角还是翘得高高。
她的表情维持在一种古怪且微妙之间,有些癫狂,明显的强烈喜悦,以及一丝丝的不妥和躁动。
心底滋生了一点……进食的想法。
随着时间流逝,司鼓适应了黑暗,发现这片密林根本没有明确的道路。
也不知道研究所的人们是怎么出行的,肯定有路标,或是设备。
突然,一道嘹亮的声音从遥远的方向响起,是扬声器——
“警告!警告!”
“降雨即将到来!未装备防护措施的人员请进入建筑!现捕捉对象,列位四十四!”
雨?
人工降雨?
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司鼓猛地抬头,看向被枝叶遮掩的天空,一股莫名的气息从高处传来。
雨来得很快,雨势很大,这些树根本就挡不住。
司鼓无处可躲,就算知道这雨有问题,她也不会选择回到研究所,只能冒雨继续前进。
全身都被打湿,衣服黏在身上,冰冷潮湿的触感让人厌恶,但更恼人的是异常跳动的心脏和慢慢失去控制的四肢。
理智和躯体仿佛被分割成两部分,心跳愈发加快,似要剖开胸膛逃出来,脑内的警铃不停作响,催促司鼓快点离开,但四肢却越来越僵硬。
司鼓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变得模糊,眼前的黑暗已经分不清是不是现实,这时,扬声器再次响起——
“收网!”
时刻关注着四十四的人员接到指示,从很远的地方开始靠近,收紧包围圈。他们全副武装,黑夜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因此,他们能看清远处的四十四。
她就站在雨幕中,和其他实验体不同,她没有晕倒,只是眺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