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守城喊打喊杀最凶的是他们,楚弦灭摧山派嚷着要正法的也是他们,可到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又如何称得上,无愧于心?
“前辈……”韩溯川握着那张供书的手气得微抖,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目光去看这位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曦容掌门。
“此事当年由我派审出,其他掌门暗中来访求情。韩少庄主应该知道,二十多年前中原武林盟险遭灭顶之灾,问柳山庄也一度易主,这些长老在当年皆是一派左膀右臂,杀之正理,同样,门派或许亦会一蹶不振。七大派不存,问柳山庄易主,韩少庄主从小聪慧,可能猜到中原武林盟会落入谁手中?”
曦容掌门长叹,屋外愈发暗了,夜风一起,便遮盖了许多声音,显得更加安静。
“顾守城?”
韩溯川并非胡猜。
顾守城的身世在江湖中早已不是秘密。
琅琊门门主当年带回了一笔风流债,却因此女子为退隐江湖、势力却极其庞大的白氏一族逃出叛徒,为免惹来白族不快,将女子与其刚出生的儿子关在门中暗室,试图遮掩母子二人的存在。
数年后,顾守城在母亲帮助下逃出生天。
或许命不该绝,先后遇见天都当时的接班人李青莲与杀神时傅笺,得二人垂青倾囊相授,又得岭南颜夫人青睐,认作义子,继承颜家家财。
武功大成,亦有颜家家财作底,登时与整个江湖叫板,将琅琊门主王臻境昔年所作所为悉数抖出,并令其交出自己母亲。
可琅琊门主却不认此子,亦不认此事,言其口出妄言,肆意抹黑,联合其他交好门派一同对其追杀。
追杀过程中损失惨重,也将顾守城彻底逼到了中原武林盟的对立面,成了萦绕在中原武林盟二十年的噩梦。
若说这世上有谁对中原武林盟恨不得取而代之,又有这等实力,莫过于如今虽按兵不动,只要一动便能激起滔天巨浪的顾守城了。
曦容掌门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各门派向来不会坐以待毙,我天都也从来不会做违背良心之事。当年七派商定,七位长老由七派各自带回,锁在门派中。他们当年实力已是当世顶尖,只要不传出死讯,在门派中闭关数十年,也是对宵小震慑。”
韩溯川不禁心中疑惑:“几位长老实力不俗,却……”死得这般容易……
他之前拜访的四大门派,到的时候,长老恰好刚死去不久,而且与门派掌门一同验过之后,皆能确认,死得都很快。
楚弦的功夫他见过,也交手过,要对一名武功不凡的武林前辈做到如此,实在困难。
“这几年,各门派发展还算不错,我们当年有过约定,门派中一旦有人可以接任他们的长老之位,就将他们的武功废除。”
“那他们如今算是废人?”难怪撑不了多久,韩溯川却依旧不解,“但如此废除一个长老的武功,对门派而言也算损失,若有门派未按约定做岂非相较之下无形中令其他门派损失惨重?”
曦容长老又拿出一张羊皮卷,羊皮卷背后用小纂书了“千奇”二字。
韩溯川接过来,上面只有一句话,仿佛威胁。
顾守城已知杀害秋水寒真凶。
“顾守城这个人,说他作恶多端没错,说他有情有义,也没错。七大派是中原武林盟的存在基石,如无必要,他不会轻易妄动。废除这些人的武功,待他来日真的杀上门来,也不会迁怒。”
韩溯川却心中有些不适:“这般委曲求全,岂不是让他更逍遥了。”
曦容掌门却笑了笑:“表里如一是品行高洁,可如今,国乱,江湖亦乱,有些事情,表里不一,才有希望。”
韩溯川一怔:“您的意思是……”
“你们年轻人啊,还未成长起来,还未到图穷匕见的时候。”曦容掌门拈着胡须缓缓笑道。
天都后山僻静萧条,连间屋子都没有,楚弦却仿佛认定了里面有人一般,朝着一座山走去,转了两条小道,瞧见了一个山洞——
以及,山洞门口倚着的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嘴角一直微扬,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就知道,一路过来,怎么着也轮到我们天都了。”男子目光扫过楚弦身侧的顾若风,轻啧一声,“都说男儿薄情,可楚姑娘你似乎几个月前才在天山上才与韩少庄主决裂,身旁又跟了个俊俏公子呀?”
这话却是昭显他当时在天山了,但那时她心神激荡恍惚,只想着再多正正经经看一眼韩溯川,根本未留意他身后那些中原武林盟中之人都有谁,如今确是不认识眼前之人。
想来听过她的名头,听过前四派的情况,还敢堵在她跟前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而他这招呼,分明是挑衅了。
“你来拦我的?”楚弦拿下腰间玉箫,夹在指尖,眉眼微抬,注视着他。
男子伸了个懒腰:“韩少庄主在前山呢,你们前几次擦肩而过不觉可惜?我来做媒的!”
他很懂如何激怒一个人。
楚弦眼底冷光乍现,手指一动,玉箫在指尖转了个圈,放在唇边,轻轻吹气,便响起动人神魂的乐音。
男子踉跄一下,甩了甩头,面露惊讶:“你说你是顾守城徒弟?他可不会幻音术,你该不是受人所迫诓我们吧?”
话音未落,脚下也不知如何动的,倏忽间便到了楚弦身前。
顾若风亦随其准备替楚弦挡下,却不想竟然慢了一步,只能看着那人仿若随意地伸出手到了她脖间——
“阿弦!”
顾若风惊喝,虽然那人仿若玩笑,但历经百战的他们都明白,伸手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