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有人演奏琵琶。
应昭昭倒是被另一处吸引了目光——由竹条编织成的笼子中装着各种花色的猫。
商贩是个胡人,不过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见有人朝着他的摊位走来,便露出笑容,黑色的胡子都紧紧的挤在一团,道:“这位娘子,来挑一只吧。”
“你倒是说的一口好官话。”应昭昭弯下腰,将每个笼子里的猫都大致观察了一番。胡商随着应昭昭的目光一一为她介绍:“这只通体橘色,带有虎纹的有个威武的名字,叫做金丝虎,这只背部纯墨腹部通白的叫乌云盖雪,这只嘴部白色周身通墨的唤作衔碟,这只全身墨色的名唤啸铁。”胡商也是眼尖,注意到她的眼神停留在那只通体白色但又带有些许黄色纹路的猫:“小娘子好眼力,您相中的这只绣虎最为活泼,毛色与模样也是最上乘的,倒是与小娘子相衬。”
应昭昭将那只装有“绣虎”的竹笼提了起来,站直身子将它对准阳光的方向,仔细观察它的毛色。
绣虎的毛色果真如胡商所说,算是上乘,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微风吹来,吹动绣虎的毛丝,也吹过应昭昭额前的碎发,几丝碎发不经意间飘到了她的眼睛上,但她始终沉浸于对笼中绣虎的观赏。
真是好一副美人赏猫图。
些许阳光洒在她的脸庞上,为她再添一抹淡妆。一双柳叶眉下,睫羽轻轻上下扇动,带起眼眸中收藏的淡光微闪,点点日光照过竹笼的空隙打在鼻梁上。
绣虎见了美人也是心生欢喜,便用一声柔嫩短促的“喵”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这也逗得应昭昭嫣然一笑,嘴角旁点上的红色面靥也随之轻轻向外推开。
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情愫,行进的越来越缓慢,直至需要改变方向,裴无端这才轻勒缰绳,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儿。
不知怎的,人海茫茫,唯有她,是众里挑一。
眉目如画,一笑百媚,撩人心弦,当如是也。
他心中破天荒的闪过这般厚颜无耻的话。
“仆射,您看什么呢?”常周本是行在队伍的最末端,现如今已至裴无端身旁。
裴无端这才回过神来,道:“日头正好。”说罢,他将缰绳向右勒,使马行驶到另一条道路上。
常周抬头望了望,不解地说:“日头?日头也不在那个方向啊。”见裴无端已经离开,他也来不及多想。
“昭昭!”
应昭昭循声望去,原来是应映宗。
只见应映宗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道:“可算是找到你了,竟是在这里挑猫啊。”应映宗又注意到她手中笼子里的那只,道:“大兄买给你。”说罢,他欲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却被应昭昭拦住了。
应昭昭将笼子放回去,边走边说:“我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妥帖的人,它若是跟着我,那可算是它走了霉运。”应昭昭顿了顿,憋着笑又道:“大兄的这些钱,还是留着迎娶新妇吧。”
“你这丫头,怎净学些你次兄的坏处。”
应映宗瞧着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心头生出不舍,那种感觉,还是在七年前。
“昭昭!大兄!快来看。”应探看跳着朝他们的方向挥手,生怕两人瞧不见他。
两人也随即过去,原来是卖乐器的商贩。一位男商贩用胡笳吹奏着此起彼伏的音律,女商贩戴着面纱,在一旁伴着乐声扭动曼妙的身姿,用以吸引人们的注意,连应昭昭也看的入神。另一位男胡商盘腿坐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张宽大的黑色熊皮,熊皮上整齐的排放着所售的乐器:琵琶、必栗、胡角,胡鼓等等,大概是负责售卖的人。
“次弟何时对这些乐器感兴趣了?”据应映宗所知,他的这位次弟对博弈和乐理是最无天赋的了。
应探看拿了一支玉质的尺八,长约一尺四寸,晶莹通透,无需任何雕花装饰,道:“我记得昭昭以前最喜欢尺八了,可自阿娘离世后,她就不曾吹奏过。
“她将那支尺八悄悄埋了,埋在了阿娘的墓旁。”应映宗道。
应探看愣住了,他竟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于是,应探看掏出钱袋子,索性将这只尺八买下来。胡商将玉质尺八裹上一层布,装在长长的匣子里,又递给了应探看。
买完后才发现,昭昭已经不在原处,两人四处环顾了一番,这才在骆驼商队旁发现了她。她正在观赏眼前这个庞大的生物,又伸手摸了摸它的颈部。
“昭昭,该走了,祖母和阿爷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呢。”应探看喊道。
应昭昭急忙跑回他们身旁,注意到了次兄手中长匣子,好奇道:“次兄这是买了什么?”
“想知道啊?”应探看故意将匣子打来了一道缝隙,想了想又立马合上,“啧,不行啊,它见不得光,你说是吧大兄?”
应映宗只是笑笑不作答复。
应昭昭一看就知道她这次兄定有猫腻。以至于一路上都未曾跟他聊上一句话。
裴无端一行人来到了董家店,店里来交易的商贩确实多,声音嘈杂,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店家。
“店家何在?”裴无端问。
店家顺着楼梯下来,又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见这四人身份不凡,手中又持有武器,便殷勤道:“某正是店家,几位贵人有何事吩咐?”
“刘远可是你手下负责运输的车夫?”裴无端又问。
店家明显慌了神,又不想坏了店里的生意,便想着随便说个慌搪塞过去,哪知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句警告:
“某劝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哦,董店家。”公冶表言盯着他那双躲闪的眼睛,将“董”字咬的重些。
董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