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吓得不轻,额头细汗密布,他低下头摩挲着双手结巴地说:“是……是某店里的,可他人已经死了。”说罢,他又缓缓抬起头,正对上裴无端那双似是要吃人的眼睛,吓得立马俯首跪在地上,解释道:“不是……不是某杀的。”
“何时死的?”裴无端问。
“估摸着……应是申时之前,某去找他运输货物,发…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后院的草棚里。”董店家答。
“尸身在何处?”
“埋……埋了。”
董店家怕会被其他人注意到,影响董家店的盈利,且刘远没有妻儿,孑然一身,董店家便当做次好事,将刘远的尸身草草处理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董店家又连忙道:“不……不过他身上酒气很重,应该是喝酒喝……多了。”
喝酒喝死了。说出去谁信?
公冶表言倒是坦诚,一听这话不禁笑出了声,道:“噗,有意思,那他平日里可有饮酒的习惯?”
“有啊,每每工钱一发,他就会去龙潭酒肆大醉一场。”
“他的尸身埋哪了?”公冶表言问。
董店家颤颤巍巍地指向紧挨着侧门的柳树,“那儿。”
公冶表言召来了两名朔方军,带着锄头铁锹对着那片新土埋头挖了起来。渐渐的露出了麻布衫一角,他们小心翼翼拨开刘远身上的泥土,直至整个人露了出来,朔方军将他提了上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公冶表言掩掩鼻子,“将尸体埋在院中,你倒是别出心裁啊。”
“这……本是打算等风头过了……再……再挪出去的。”董店家磕磕巴巴,挑了一个比较完美的词组成了这句无情的话。
谁都知道,像刘远这种在京中无亲无故之人,死了直接是扔乱葬岗的。
公冶表言没再搭理他,蹲下身来检查尸体。
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眼球布满血丝,明显生前极度亢奋,还有……难以让人忽视的酒气。
公冶表言无可奈何地望着裴无端,“确实像酒后死亡。”
裴无端沉默了半晌,后道:“他运输货物的拉车在哪?”
“在后院停着。”
说罢,董店家站起身子,带着四人去了后院。
后院陈设颇为简单,一个供马匹休息的草棚,四驾整齐排放的拉车,另外有一间房,可能是供车夫们歇息用的,围墙上开了一扇宽大的后门,方便拉车进出。
“这架便是。”董店家指了指停在最右侧的那架拉车。
裴无端上前观察了一番,车板上没有划痕,所以不可能是运输军械。那刘远用这架拉车运输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裴无端注意到车板与车轮之间的缝隙中夹杂些许棕色颗粒,裴无端将它捻出来一看,是小麦。
“这驾拉车刘远死后有人使用过吗?”裴无端问。
“某店中的伙计都是自己出钱配备的家伙什,所以这驾车是刘远的私有物。”店家道。
“私有物死后留在你的店中?董店家,这怕是有违律法吧。”公冶表言道。
董店家慌忙解释道:“这刘远孑然一身,不然某也不会自行将他的尸身埋葬啊。”
“噢!董店家心善啊。”公冶表言道。
“在你店中来往运输的货物是否都会记录在册?”裴无端问。
“有的,某这就拿给您。”
说罢,董店家便抽身前去翻找记录册了。就好似等着众人向他询问记录册的下落。
公冶表言附耳道:“这个店家不太对劲。”
公冶表言看人一向都没错过,更何况裴无端自己也察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