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七,近日天气阴沉,陆陆续续的下又了几场雪,旧雪未消,新雪又下,整个京城都被一片纯净无暇的白雪所覆盖。正应了那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许知月过了起初那会儿的兴奋劲,如今却不大爱这雪天了。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许知月觉得,若是没了炭火保命,她可能真的会冻死。
再加上地面结了冰,她每回出门都得跌好几个跟头,将下人们吓得够呛的同时,她自己也疼啊,因此也就越发不大爱出门了,能在屋里解决的事,就绝不出门。
可如今她却是不得不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出门远行了,明日皇家狩猎就正式开始了,身为皇室媳妇,她哪有不出现的道理,因此,甭管她乐不乐意,都得跟在赵毅身后,作为豫王府的女主人,一起前往皇家狩猎场。
古时有言,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因冬日狩猎没什么讲究,因此那些打算上场好生大展身手的男人们都格外的兴奋。
许知月缩在马车里恨不得将所有的缝的封严实了,不让半点寒风露进来,却是听见外面的队伍时不时传来一些男子的嬉笑声。
大冷的天,他们穿的也不算厚实,却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是真的兴奋得不惧寒冷,还是故作风度,以引得行进队伍中哪家小姐的青睐。
围猎场远在京郊外,待整个队伍抵达时,已是傍晚时候,因明日才正式开始,今晚大家也都不怎么拘束。各自找到了属于自家帐篷便开始整理收拾。
赵毅是当今皇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他的营帐自然是顶好的。许知月沾了他的光,对着设备齐全的住处九分满意。这还差一分便是这张床了!
床倒是很大,就是躺三个人在上面也没问题。
可是,但是,床再大,那也就是一张床啊,难道她这七天都得跟赵毅睡一张床?
虽然吧,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但不管她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且不说她上回几乎一睁夜都没合眼,中间还闹了不少小尴尬,要是真跟他一起睡,那这几日她岂不是连场好觉都睡不了了?
“都收拾好了吗?”赵毅不知何时进来的,见许知月站在床前半天没有动,便出声问道。
许知月想的入神了,突闻其声被吓得一抖,这才回过神来,“王爷回来了!”
赵毅轻点了点头,见她刚才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便问道:“吓到你了?”
“没有,刚才一不小心发了呆,没被吓到。”
“是么,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没,没什么,就日常发呆,很正常。”许知月神情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不定。
她总不能说,我刚才发呆是因为想到了接下来几日要跟你同床共枕吧!搞得她好像色中饿女一样,许知月在默默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赵毅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见这个帐篷里只有一张床,连张软塌都没有,眉毛一挑,心下明了,嘴角噙着笑,也不戳破她。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两人不似刚成婚那会儿那般生疏客套,彼此之间也都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偶尔也能开开玩笑。知道她脸皮薄,他也就只当不知道,等晚些时候再说吧。
“晚宴快开席了,若都收拾好了,便随我一同去吧!”
“哦,好。”
许知月跟着赵毅一起来到会场时,大部分官员及其家属都已经到齐了,因着女眷众多,男女席是分开的。
许知月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正好就在赵毅的对面。而她的上首只有一位一直深居简出,存在感不怎么强的魏王妃钱氏。
许知月只与她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因此两人的位置虽相邻,但点过头,打了招呼也就没在说话。
原本王妃的席位还应该有一位宁王妃,但却在半年前因病去世了,只留下一个不到五岁的儿子。
先宁王妃乃是皇后母家,前宁远候的嫡长女。自先宁王妃去了以后,太后便打算让许家三房的许知烟嫁过去。只是皇后似乎并不怎么乐意。
但皇后毕竟势微,又还得倚靠太后,便是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同意了,这也是为什么许知烟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的原因。
毕竟她一嫁过去就是许知月的嫂子了,宁王又是嫡子,他们一家似乎都已经认定许知烟必然是将来的皇后了,一家子眼高于顶,从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许知月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全部扫开,只见最高处的主位放了三张桌子,想必是为皇帝皇后以及柳贵妃准备的。
许知月看了看还空着的主位,抱紧了手中的手炉,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来,再不来,她不是被饿死的就是被冻死的。
许知月又扫视了一圈,人基本都已经来齐了,就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闪亮登场的皇帝了。
她在不远处的臣妇席位看到了林氏,朝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林氏也看到了她,眉眼含笑与她点头示意。
此次狩猎,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俱是到场,就是一些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官员,今日也来了不少,许家作为天子近臣,又是皇帝的亲家,自然是要来的。
果然,男子席那边,许靖远与许知潔的席位虽不是最靠前的,但也算是最显眼的位置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就在许知月在人群中发现了苏嘉悦正想打招呼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唱名声响起,看着入场处一身明黄的皇帝,许知月不得不起身跟着众人一道行礼。
“都起来吧,今日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大家都随意些即可。”皇帝似乎心情还不错,一路都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