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睁开眼睛的那瞬间冷卓君知晓自己又失态了,对于昏迷前的记忆老实话,他记得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原本温热的身体逐渐被抽空了热气,变得愈加寒冷,就连脑袋都开始偏离了掌控,变得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东厂并非是热闹的地方,无声的情况下就属刘清逸的声音格外明显。
冷卓君知道对方是在跟他说话,但他的眼皮却变得炙热以至于不得不压迫下来,视野变得模糊,无论他怎样做都无法使其变得清晰。
混沌的脑袋撑不住,意识朦胧之际,他却只恨“嗡嗡”作响的耳朵听不见她的声音。
冷卓君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任由身体向旁歪斜最后跌进梅香的怀里。
抱歉,又一次让你失望了。
冷卓君闭上了眼睛,将思迅彻底沉浸于黑暗当中。
再次醒来,昏暗老旧的环境印入眼中,并非是烛火通明,温暖神圣的明阳殿,自然也就没有红衣似火的倾城佳人。
那瞬间,冷卓君的心口没由来的沉闷一瞬,就连脸上都没了一贯的冰冷。
当真是受不得一点温暖。
冷卓君在心里为自己的柔软而苦笑。
门外的叩门声令他不得不收敛起神情,重新睁开眼,他还是以狠辣著名,令人畏惧的东厂督主。
“进来。”
“督主你终于醒了?”推门进来的是之前送清水的小厂公,看见主子清醒后,稚嫩的脸上浮现起兴奋的笑意,“太好了,大家都很担心哦。”
冷卓君看着小厂公又回想起审讯秦九时的小守卫,不免咋舌,又来新人,真当他这里是过家家。
余光看到摆在桌子上的清水,问道:“那盆水。”
小厂公说:“那是公主叫我打来给督主你擦拭身体和脸的,因为没有公主的命令小的就把盆子送到就离开了。”
冷卓君闻言眼里的杀意顿时褪去,还好——只有她一个人。
可盆里的水早就没有在冒热气了,莫非是刘清逸已经离开了?
冷卓君问道:“清逸公主呢?”
小厂公道:“长公主早就已经离开了,就在督主你昏迷一个时辰后走的。”
原本的希翼顷刻间崩塌,化为苦涩萦绕心头。
他早就该知道,却仍然在信任虚无缥缈的希望。
“清逸公主走时有没有留下什么,或是她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对于冷卓君的问题,小厂公并没有觉得非常奇怪,反倒是还认为二人情深意切,仔细想了想后小厂公回道:“督主,长公主走的时候表情有些冷冰冰的,在和王仵作谈完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话也不说就径直离开了东厂。”
迷糊的脑子快速工作起来,昏迷前的记忆令冷卓君抓住了把柄,他用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暗自苦笑。
“王仵作还在囚牢吗?”
小厂公不明所以,却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还在的。”
“退下吧。”
直到小厂公道脚步声彻底消失无影后,冷卓君重新躺会床上颇有自暴自弃之意,将被子拉至额头。
他并非是在想要如何向刘清逸解释,恰恰相反他在想如何该顺其演下去。
不过是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弥补,况且对方信则是实话而非谎言了。
王仵作仍然在囚牢检查着章文君的尸体,虽然已经确认是中毒死亡,但该有的流程绝不能因为结果的存现而消失,况且过程中没准还会发生新的线索。
也就是过于专注,以至于根本没发现从身后走过来的身影。
一声“王仵作”差点吓得老人出了恶疾,连忙抓住手里的刀子,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黑影褪去,身穿黑色飞鱼服的冷卓君出现在眼里,神情厌厌。看清人时王仵作才松了一口气。
俩人简单问安,就开始工作上的问询。
王仵作放下手里的工具,捏了捏鼻梁:“血骨丹乃是西境毒药,这在簋朝并不常见,一般药房根本不会有,想来搞清楚来源楚来源也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冷卓君望着残破的尸体:“血骨丹的时效是一天配上惊吓能起到瞬间致死,在朝廷上可是清逸公主举剑划伤了章文君,那时候章文君并没有死,而是经送到东厂后才传来的死讯。王仵作可有具体死亡时间?”
俩人都很清楚血骨丹的功效,后者更是因亲生经历过朝廷上发生的事情,要是两事曝光,对刘清逸可是大大的不利,哪怕维护者巧舌如簧也没有用处。
唯有知晓具体的死亡时间,方可为清逸公主争取线索。
王仵作点头,作为朝廷上的老人他明白其中的利弊:“顾恩侯的死亡时间是昨日申时。”
质问发生在卯时和辰时之间,那时候的章文君的死活朝内所有人都能证明,而申时刘清逸与他共在明阳殿,那时还有小侍从拿亲的蜂蜜过来,刚好能做不在场证明。
冷卓君松了一口气,算是这件事发生时的最好消息。
王仵作的突然发声令冷卓君又变得严肃起来。
王仵作指着尸体上的某处伤口说道:“顾恩侯的身上除去长剑的划伤,唯有这道伤口来历不明,根据形状可以看出是短刀,一刀精准贯穿直接挑断了顾恩侯的神经,而且这道伤口是跟毒发一起,若是没有尸检光凭肉眼根本看不出伤口来。”
这就是令章文君受到惊吓导致毒发身亡的罪魁祸首,冷卓君危险性的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眼刀伤。
他问道:“能看出是什么刀吗?”
王仵作道:“普通短刀,街上随意一家兵器铺都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