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冲,眼见要栽倒下去。
小姐一横胳膊,搂住她腰。
扶定了往下一看,瞧见那只手。
一惊之下,抬脚踩上去,正中手腕。
只听“呜”的一声。
那手五指松开。
小姐趁机把锦儿拖开。
却见一人打灌木丛下慢慢爬了出来。
没爬多远,只露出上半截身子,腰以下还藏在丛里。
那人嘴里念着:
“给我水……。”
两手在土上抓爬,抓出道道的浅痕。
小姐吩咐:“快去喊马头,叫他带人过来。”
锦儿脸色青白,又噤了声,却不肯独自离开。
小姐安抚她道:
“这人软弱无力,爬也爬不动,我还应付不来?你找了马头,就去张罗吃的,拿进帐里等着,这头忙好,我回去吃。”
锦儿本来全无主意,听小姐说得是理,又派了差事给她,赶紧照办。
支走了丫头,小姐往近处蹲下,仔细打量底下的人。
这人身穿皮甲,是个当兵的。
侧脸贴地趴着,二十出头年纪。
受了重伤。
背后,右肩到左腰斜卧一道深长刀痕。
把甲衣割开,血都渗了出来。
他嘴里喃喃念着话,都是呓语。
已然神智不清。
小姐往腰袋里掏出一个小扁盒子,拈出一粒褐色丹丸。
是专用来抢救急重创伤的保心丸。
她把丸子拈在指里,偏头想了想。
找来一根粗细适中的干枝子。
把枝子一端打那兵嘴角硬塞进去,起开牙关。
小丸子照喉咙里投下。
再抽出树枝,往士兵下颌一顶。
那兵喉头一抽,丸子就给咽了下去。
过不多久,叔敖带人赶来。
虽不明情由,但见小姐守在人旁。
想是好心发作。
倘若见死不救,怕又多生口舌,给主人家添堵。
便顺同众兄弟,七手八脚把伤兵抬回大帐料理。
小姐避在帐外,探头问道:
“怎样了?”
叔敖擦着一双血手,汗淋淋回说:“伤势挺重,好在未伤及要害,还能救。”
小姐听闻死不了,缩了头回去。
眼见苏先生急匆匆赶来,退后几步到暗处避着。
免得叫他瞧见,徒惹麻烦。
苏离进帐,见着地上搁的护甲,大惊道:
“这是唐国人!”
叔敖愣了一愣:“唐国的?莫不成他是姚大公子的人?”
苏离微微冷笑。
俯身细看那兵,是个好样貌的。
虽然脸上污渍斑驳,露出来的肌肤却养得极细滑。
当下问叔敖:
“他身上可有什么能辨识身份的信物?”
“倒有个牌子,我看了,无甚出奇。”
“拿来给我。”
叔敖斜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两面一翻,转手交给苏离。
苏离接过牌子,凑在灯火下察看牌面。
面上雕有云霞图纹,并无一字可认。
苏离却把那铜牌紧紧攥在手里。
叔敖见他眼光似有异样,忙问:“你知晓他是什么人?”
苏离收起铜牌,眼光闪动,说道:“必是天子发派到唐国的守兵,怕是驱逐黎人时被伤了,想必你也知晓,我苏离素来不喜行伍中人,便任他在此自生自灭吧。”
叔敖想这先生大热心肠,便是不喜欢当兵的,何至于袖手旁观?
当下笑道:“先生可不是在激我?我却不上套,若你想救,自去救吧。”
说罢带着兄弟们离开帐子,倒把治伤的药和一应所需物品都留了下来。
不多久,二当家的领了文姜过来。
小姐在暗处瞧得清楚。
文姜手上托个盘子。
盛的都是软烂好喂的食糜。
想来叔敖嘴上硬顶,私心里却愿意成全苏先生的善举。
苏离照顾伤兵可说极为尽心。
贴身陪护,擦汗喂水。
那兵发着高热,一时昏迷,一时清醒。
每到清醒时,苏离就靠过去同他说话。
因声音轻,听不到说些什么。
只他甚是专注。
竟没留意到有人在帐口偷窥。
小姐留意了一会儿,想起锦儿还在帐里等她,就回去了。
时至清晨,乌肃夜巡回来,急报:
“有兵在附近搜查。”
叔敖立时警觉起来。
“哪来的兵?查什么?”
“听说前唐叛君的弟弟唐瑜出逃,追兵已搜到这附近来了。”
叔敖闻言脸色大变,猛一砸手,带着乌肃和二当家,火速赶往大帐。
入了帐内,二话不说,指定榻上:
“把人给我丢出去,立刻拔营出发!”
苏离张手护在榻前:“谁敢动他?”
叔敖大怒,道:“你怎的!竟敢窝藏叛党?还谎称是天子守兵!安的什么心?”
苏离见事败露,微有愧色,回头瞥去一眼。
这时唐瑜已经醒来,半靠在榻上,还十分虚弱。
他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