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先听着。
进了院门,见有侍女内官十来个人。
聚在台阶前呆站,个个愁眉苦脸。
随侍官不以为奇。
先找到凤翔台的大管事,名叫吉喜的。
让田夏认个脸熟,才问:
“你们不在娘娘身边服侍,全杵在外边儿作甚?”
吉喜甚是无奈。
“娘娘又发脾气,把人全赶了出来。”
“娘娘在哪儿?”
“鸾阁里呢。”
随侍官对田夏道:“娘娘不爱下人伴身,夫人是闺中之密,可自行前往。”
田夏见他们个个面上生怯,想是触怕了霉头。
便详问鸾阁位置。
吉喜给她仔细指点一番。
原来这座宫室的格局,从外面看无甚出奇。
实际却是环山抱月的结构。
所有廊院宫殿呈环形排列,都是围湖而建。
鸾阁就建在大湖中心。
田夏沿路来到湖边,看见水面上一座悬浮亭台。
原来这亭子也是搭建在木架之上。
四面露空。
台阁和飞檐翘角的遮雨顶盖。
统以花柱上下支撑。
田夏从浮桥直上鸾阁,转过屏风
冷不防迎面飞来一物,田夏往旁边一闪。
那物撞在后面柱子上,叮铃哐啷落地。
是个装酒的铜壶。
“叫你们别进来,都没带耳朵吗?滚出去!”
田夏只听见闷闷的声音,进帐却没找到人。
再一细瞧,发现卧榻上有一团蠕动的被子。
声音显然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
“小妹,你哥哥叫我来看你。”
苏小妹揭开被子,露出一张五花六彩的脸蛋。
田夏一看那红肿的眼泡,就知道她是哭花了脸。
苏小妹瞪了田夏好一阵子,恶声恶气道:“你还没死呀!”
田夏见她披头散发,一副小鬼讨债的样子。
脾气倒是没变。
“是啊,没死呢,也险,差点儿就见不到小妹你了。”
虽然苏小妹不大喜欢田夏。
但在这陌生地盘,别说是个认识的人,就算是家门口一条野狗,也瞧着亲切。
等情绪平定下来,她再观察田夏,发现人消瘦许多,本来脸皮子白里泛红,现在红白里又透着青了:
“你不是当高枝大鸟去了吗?看来日子也不好过啊。”
田夏在语气里放进一小撮苦涩:“伴君身侧,少不了要吃些辛苦,住着高堂大殿,享用锦衣玉食,怎么能说不好?世上多的是那些吃了辛苦,也周全不了温饱的人。”
苏小妹却没被她绕进去:“我在说你的事呢,你反倒来教训我?旁人饿了饱了,关我什么事?我只管自个儿舒不舒服。”
田夏脸上带了些笑:“我是用这些话来安慰我自己,日子总是要过的。”
苏小妹白她一眼:“你别把我当三岁孩童来逗哄,我问你,为什么我哥哥叫你来,他却不来?进宫这么久,他见我几次?他还要不要我这个亲小妹了?”
田夏实在告诉她:“你如今已是王姬,你哥哥是外臣,自然不同以往,可他一直惦记你,才托我探视。”
苏小妹怔然片刻,恶狠狠威胁道:“你回去对我哥哥说,我在宫里好得很,敢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我叫你好瞧!”
“好,都听你的。”
苏小妹在被子里闷久了,难免口干舌燥。
起身往桌前去倒茶。
朝旁边一瞥,瞧见柱子上挂的黄铜镜里,映出了一张五彩斑斓的脸。
她尖叫一声,把杯子扔出老远。
“叫她们别在我脸上涂涂抹抹,画成这鬼样子,我要把她们的猪蹄子都给剁了!”
苏小妹一边骂人,一边到处找水盆。
找不着水盆,就大声喊侍女。
见没人进来,又发起脾气乱摔东西。
“你把人都赶远了,她们也听不见,你等着,我去弄水来。”
田夏去外院找个侍女带她打水。
又要了梳子绳子等物,连着一盆温水,端进鸾阁。
先让苏小妹把大花脸洗干净,再帮她把蓬乱的头发梳理通顺。
简单挽了个垂髻,挂在耳边。
苏小妹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爬上卧榻缩成一团,斜眼瞅向田夏:
“可算给你瞧够了笑话。”
田夏道:“我夫君没了,受尽欺凌,家宅被封,父女俩无处安身,才逃到这儿投靠你哥哥。”
苏小妹拍手大笑:“死了丈夫,那不正好?方便跟我哥哥再续旧情,你成了寡妇,刚好给我哥当个妾,我可怜你,叫你一声嫂嫂,也不是不行。”
田夏也不气也不恼,只定定地望着她。
苏小妹见她眼神温和,鼻子一酸。
笑着笑着,就又哭了起来。
田夏见她又笑又哭的样子,想起锦儿。
忍不住想要近身安抚。
小妹却像沾了屎尿一样推开她,满脸嫌恶。
“还真想当嫂子?别作梦了,便我哥想,他贾家不要脸的?”
“你不一直叫我齐姐姐的吗,姐妹不更好?”
“啊呸!”
“……”
苏小妹缩到卧榻一角,搓够了胳膊上的鸡皮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