瘩,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我以为进了宫,也就只要像以前一样,多讨好讨好,唬住那个臭大胡子,就不会再吃苦了,谁知道他越高兴,就越要让我受苦,我根本不想呆在这儿,我问你,我哥现在官大,又傍了大户,我要跑了,他还会遭殃吗?”
“你哥的官职,身份地位,都是君王赐予,君王的恩赐,全是因为你在这儿,如果你走了,他还剩什么呢?”
顿了顿,又道:
“若你兄妹二人都不在乎这些,也不来了。”
苏小妹咬住嘴,不说话了,只把被子攥在手里拧来拧去。
就好像这被子跟她有多大仇一样。
半晌才道:“还不是你家那死鬼害的?不是他,我哥才不会让我进宫!”
田夏心说那可不一定,不想旧事重提,轻问道:“大王他是骂了你,还是打了你呢?”
苏小妹把脸皱得,能挤出汁来:“他每次来,非弄疼我不可,叫我连装个样子也装不出来了!”
说着,抬高手,摞起袖子。
田夏一看,玉藕段儿似的膀子上,布满指印。
已敷过药,闻起来夜雨幽兰,绝佳的香药
“那老家伙还说好看得很,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田夏可不敢接茬。
苏小妹“哼”了声,放下袖子。
又问田夏:“你家那个死鬼也这样吗?你是怎么忍住疼的?”
田夏懂个毛线。
“如果能多喜欢一些,也不会觉得太难捱了吧。”
“喜欢?那又老又丑的,像只大癞蛄子,你倒说说怎么喜欢个法子?”
田夏想起他爹的体会,可老爷子其实不显老。
能招到那么多学生,至少不会面目可憎。
老爷子说过殷王的为君之道。
对小妹怕是不管用。
“长者为人处世之道,总有可学习的地方,王很看重你,才允许我这个外人进宫来看你。”
苏小妹闻之欲呕。
“你是我哥哥找来的说客,还是大胡子找来的说客?”
“总归你进宫就不是自己乐意,既然走不了,就算不快活,也要自找兴味,单是男女之情,哪能有亲情牢靠?”
“你说这些话,能拿多少好处?我听了你的鬼话,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田夏心说哪有什么好处不好处的。
就是混日子先。
连当前日子都混不下去,更别谈长远。
“小妹,你哥哥不想你委屈度日,我也一样。”
苏小妹把头一歪:“听起来,你还挺喜欢我了?”
“是挺喜欢啊。”
苏小妹拍腿大笑。
“天呀,你喜欢我哪儿呀?跟你一样能装?还装得没你像样?”
田夏来跟小妹见面。
这头一回,主要是探探小妹的态度。
看她愿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善意”。
只要她能开心,就是最好。
苏小妹明知道田夏受人之托,哪有多少真心。
可她多久没法跟人好好说上话了?
能像这样磨一磨嘴皮子,心里舒畅多了。
等田夏要离宫时,她还意犹未尽,不想放人走。
“喂!你以后还来不来了?”
“你想我来,我就来,你不想我来,我就不来,你想是不想?”
苏小妹拧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想”字。
把一张小脸给胀得通红。
田夏见她要发急,及时端正态度:
“我一个外人,没有允许,不能擅自入宫,想我过来,就跟大王讨要,让我进出自如些。”
苏小妹口水连喷,驱蚊逐蝇,要田夏有多远滚多远。
田夏踏风步云出了鸾阁,走过浮桥,回头再看一眼。
苏小妹竟跟了出来,孤伶伶站在桥那头,眼巴巴望着这边。
田夏顿时起了一种不舒适的感觉。
当下强压回去。
苏小妹见田夏望着她,一扭身,跑走了。
虽不遂意,还能任性妄为。
至少暂无忧虑。
殷王正在局中,听闻田夏已出凤翔台。
心思便不放在棋盘上。
齐父寻个难处,先寄了这一局,自辞而去。
殷王速至凤翔台,直入鸾阁。
见小妹缩在卧榻一角,紧抱被子。
便去坐在榻边。
小妹不甚甘愿地挪开被子。
慢慢爬到大王身后,替他捶肩。
撅嘴道:
“齐姐姐说我不懂事,我偏要懂给她瞧。”
殷王大喜,传了宴乐娱兴。
当晚同帐。
只觉醒时僵若冬茧,旱土干涩。
眠时纯如婴卵,无骨柔润。
见玉肌艳斑渍渍,犹似雪里绽花。
又听梦中呓语不断,时有颤动。
打熬不下,只能悄然夜起,另觅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