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门以后,程超就很忙。
张绣一睁眼,身边就是空的,要不是夜里醒过两次,真以为他没回来过。
张绣也忙,婚礼耽搁了些日子,女老板定的货,得抓紧时间。
她每天回娘家绣手绢,为的是一边绣,一边教会二丫。
头两天还好,二丫绣得有模有样,后来再去,就见不到人了。
张绣问她娘,她娘说:“天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
就这么过了十多天,到了交货的日子。
张绣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县城百货商场。
里面依旧热闹,人挤人,不知哪儿传出甜掉牙的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
凭着上回的记忆,张绣很快找到了卖手绢的柜台。今儿售货员不在,老板亲自守着店,不太忙,正翘着二郎腿儿,嗑瓜子。
“夏老板。”张绣打了声招呼,上回女老板说她姓夏。
“我正等你呢。”
夏老板一看是她,放下瓜子,拍干净手,起身迎出来,把她带到柜台里面,搬了个凳子给她,“绣好了?”
张绣手里提着个洗得发白的破布包,把包放在柜台,取出一个檀木盒。
盒上花纹繁琐,古朴精致。
掀开盒子,便闻到一股檀木香,里面放着十多块手帕。
夏老板看了一眼,伸手去拿,瞧见指甲缝里的黑点,转身去了里面的屋子。
片刻后,擦着手出来,这才拿起一块手帕,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铺平,摸摸上面的绣线,平整服帖,摸着像玉。
除了绣花,边角还绣了个比蚂蚁还小的字,张。
白线绣成,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眼中闪过惊叹。
剩下的没看,只数了数数量,小心翼翼收起来,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大把钱,五毛的,一块的,五块的。数了半天,递给张绣,
“十二条手绢,一共九十六块。数数。”
张绣接了,一张一张数过,“正好。”放进裤兜,有又把檀木盒收进破布包,
“夏老板真痛快。”
“那也得张小姐手艺好。”夏老板笑,“照这几个花样子,每个再绣三条。不过说好了,质量可不能差。”
“放心。”张绣挺喜欢夏老板这性子,“叫我张绣就行,张小姐……我听着别扭。”
“行。”夏老板抓了把瓜子,剩下的推到她那边,“张绣,你多大了?”
“二十一。”张绣捏起粒瓜子。
“我比你大四岁,你也别老板老板地叫了,就叫夏姐吧。”
“夏姐。”张绣叫了一声。
夏姐听得直笑,
“上回跟你一起来的那老板呢?分了?”
这几天程超太忙,张绣就没跟他说要来县城。出门的时候,程妈妈还一个劲儿唠叨,让她等程超有空了再来。
张绣让她放心,骑着车子就来了。
所以这个……分了,是什么意思,一时没弄明白。
夏姐挥了下手,“分了就分了,男人呐,哪个不是有两个臭钱就喜新厌旧。”
做老师,一个月就二三百块钱工资,程超真算不上有钱人,张绣摇摇头,“他没钱。”
“没钱?我看是你不懂吧。上回他来的时候,就那块手表。”夏姐指指自己手腕,“没上千块下不来。”
上千块,真不是小数目,张绣不禁心里嘀咕,他哪来那么多钱。
夏姐打量她两眼,接着安慰,“这年轻啊,就是本钱,可是你这衣裳也太土了,去买两套裙子打扮打扮,男人还不随叫随到。”
说到买裙子,张绣就想起二丫曾为了裙子挨打,现在手里有钱,又正好在商场,就打算去给她买一条。
“夏姐说的是,我去逛逛,下回再聊。”
夏姐拿了一摞白坯手绢给她。
卖衣服的地方,又开始人挤人,冷不防被蹭了下裤子,她赶紧摸摸口袋,还好,那一摞还在。
她看中了一身白裙子,标价四十多,刚伸手摸了摸,那售货员看了她两眼,白眼儿一翻,“不买别摸啊,真丝的,摸坏了你赔不起。”
这手感,还真不是丝的。
没想搭理她,张绣转身的工夫,瞥见一个背影,穿着身新裙子,那么像二丫。
她身边还有个男人。
男人搂着她的腰,时不时低头亲她一口。
张绣有些担心,喊了声二丫,那姑娘没听见,一直往前走。
人多,张绣追不上去,便跟在后面。
二丫和那男人走出商场,去了附近一个店面。
张绣走近,才看见上面写着两个字,迪厅。
迪厅是卖什么的,她没听说过,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黑咕隆咚,很吵,屋顶上一个大灯球在晃悠,光斑打在地上,什么都看不清。
一群人疯魔了似的在跳,剩下的,像在喝酒。
显然不是正经地方。
张绣找了半天,才看见那个姑娘,果然是二丫。
那男人正往她嘴里灌酒!
张绣走过去,打开酒杯,把二丫拽了起来。
愣了半天,二丫才反应过来,“姐,你怎么在这儿?”
“去外面说。”张绣拉着她就走,
谁知,没走两步,那男人伸开手臂拦住她们,
“等等,酒还没喝完呢。”
这男人大概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