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
“尽力就行了,又何以言死?”
漆雪闻言一颤,心中升起一阵冷然。望了望座上人的神色,低声说。
“是漆雪言语不当,师父不要动怒伤身才是。漆雪这就回去交接书阁事宜,翌日一早就出山。”
毒龙夫人似不愿,也似不忍般别过了脸,挥了挥手,漆雪缓缓退出了那比往日更添一重森寒之气的寒霄殿。
毒龙夫人缓缓起身,杵着毒龙杖向殿内走去。
夫人合眸,神情凝肃,默念法诀摆出九龙阵,阵角发出紫金光芒,瞬时,便没入一个秘境。
秘境中是暗紫岩穴般的秘境,雕刻着繁复连续的浮雕。
夫人移步易景,停伫在最恢宏的石刻之下。
她伸出瘦削的手指,指端是暗紫的灵光,轻轻往一朵石莲一点,莲花徐徐展开,这石雕也逐渐变成彩色的画卷。
这恢宏壮丽的画卷,讲述的正是毒龙门开创的事迹。
毒龙门的创始人,正是武僧行深。
行深禅师不喜文墨,唯爱习武。后因行侠仗义中打伤敌手而破戒,遂逐出师门。
行深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贯彻到底,可单手拔垂杨柳,亦可立掌推倒高墙。凡行到处侠义流传,凡人又敬又怕,仙门之人或是欣赏,亦或是敬而远之。
仙门的一次大乱之中,行深鼎力相助,多有仙门修者相随。平定乱事后,行深禅师率众于白帝城开创一大仙门。行深禅师一年后便于寒云峰坐化,传位后留下一偈:白帝城下江悠悠,万古离愁滚滚流。金锁扯断尘缘了,三毒化尽见真龙。
故门派定名毒龙。
许是创始人是和尚的缘故,毒龙门历代掌门的选举皆是选贤轻嫡,也因行深性情洒脱不羁,纵情至性,故毒龙门多出怪杰奇才。
毒龙夫人凝望着这远古的画卷,抚摸岩壁的手指无力滑落,莲花褪尽残红,似秋日枯荷般,岩雕上的色彩也化作落英纷飞。
一切皆归于空寂。
偌大的秘境,一束微光洒落毒龙夫人身上,法杖龙头紫气吞吐,空寂中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漆雪拖着略显疲重的步伐,从寒霄殿走出。
那鹅黄的衣裙在夜色深处多了一份凝重,曳着沉重的心绪随着漆雪步下石阶。
一重高大的影子遮挡住漆雪的视线,她缓缓抬头。
“宋护法。”
入目的是一身紫衣的萧鸣,两道剑眉之下亦是凝重的神色。
“敢问掌事,师父此番安排,可是察觉了什么?”
“在下先问护法一个问题,护法可知师父此番病倒所服之药以何为材,又以何为引?”
漆雪细眉微蹙,沉思片刻道。
“药是我从南海求来,怎会不知?自从师父掌门中事后,这病就没有好过。云游的药仙曾说师父是速求突破以及心魔欲念所致之症,先应除却心魔,再从修炼下手。当时药仙说,须四位护法之灵花花魄为材,以鲛人盈眶之泪为引方可成药。”
萧鸣点了点头,手抚在剑柄之上,严肃道。
“诚然如是,可问题就出现在那四种灵花的花魄上。宋护法,属于你的灵花,在制药时却比往日多了一魂。而夫人病后察觉药的问题,只同在下说过。”
万物有灵,仙门亦然。人有三魂六魄,草木亦有。魂之力比魄之力更为强大。当听萧鸣说到花魄时,漆雪不由得心下愕然。
“夫人曾与在下谈论过,夫人与在下皆不信此为护法所为。一则宋护法的为人夫人与在下皆了然,二则用自己所属之花下药实在不够高明。”
漆雪想起师父所言及萧鸣现下所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感动,更是下定决心要完成此番使命,不负所托。
“掌事所说的,漆雪明白。方才师父已将师门重任托付,翌日便出山。”
“恕萧鸣多嘴,护法此番前往何处?”
漆雪望着萧鸣深沉却坚毅的双眼,思虑片刻上前一步低声道。
“邙山。”
次日,怡香楼。
阳光透过轩窗照进红绡帐中,花行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唔……”
迷迷糊糊中,花行又看到桌上的幽兰花笺。
“好吧,回笼觉计划失败。”
花行无奈与现实低头,艰难地爬起来拿起那张花笺。
原来是要去买几个姑娘回楼里,月行花笺上写自己在楼下等她。花行很好奇怡香楼是怎么买人的,便也有心跟着一同去。
花行连忙以灵力洗漱穿戴好,推开绣门一看,一袭墨蓝衣装的月行果然抱着手靠着一根柱子等她。
“姐姐!我这就来啦!”
不一会儿,那花行就似燕子般轻盈地落在月行身边,挽起她的臂膀。
就这样,二人缓缓走在怡香楼附近的大街上。
花行的认知里,古代的秦楼楚馆似乎都挤在同一条街,可她出来了几趟才发觉,怡香楼的四处好像并无什么“同行”,于是她好奇道。
“姐姐,临安还有其他秦楼吗?”
“怡香楼开后便都闭门了。在之前,这条街被称作花巷,更何况这是旧都,寻花觅柳的地方又怎会少?”
月行淡淡回答,语气里有种对红尘深处的厌恶。花行听出了月行的情绪,便犹豫地问。
“那姐姐……你是怎么看待这些欢场女子的呢?姐姐会不会觉得她们很脏?”
“这浊世之中脏的正是男儿”月行斜眼说到,“女儿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就如水一般,若变浊,也多半因着这些恶臭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