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行闻声抬头去看月行,月行眉眼中凝着重雾,嘴角凝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这不由得令花行想到现实中有过“难以启齿”的恋爱伴侣的朋友,几乎谈起异性都会流露这样的表情。
花行心下直觉告诉她,月行可能也经历过这样的人。
只不过她不好得直接问,月行大概也不会说吧。
话音方落,月行于一个壮汉面前停步,花行也随之停下。
壮汉正拿着木棍,目光凶狠地瞪着身后几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这些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向月行与花行,皆露出疑惑的神色。
因为在这样的世道下,被当货物贩卖的永远是女子,而买人卖人的,都是那男儿。
壮汉正上下打量着月行,直到月行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金元,方露出谄媚十足的笑。
“这些孩子,我全都带回去。”
壮汉忙不迭地接过月行手中金子,推了推那几个孩子,就像赶鸡鸭家禽一般。那几个女孩怯怯地,跟着月行走过去。
花行望着那几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不由得想起原主小时候一夜沦为乞儿的遭遇,想起自己宁愿流浪也不愿进那花街柳巷,便摸了摸几个女孩的头,望向月行问到。
“姐姐……我们给她们一点钱,放她们走吧?”
月行望着围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那些孩子也眼巴巴地瞅着她。好像此时此刻的月行,成为了定命的神般。
她听出花行的顾虑,望向孩子们的眼神更为幽深,她摇了摇头道。
“在这世上,女子的名节无非都由那锦衣肉食者钦定,而这些浊臭男儿自以为高高在上,便可任意评说女子的身价。这样的名声,要它何用?”
若是男子评定的名声,不要也罢。
这样的思想,花行第一次听到,竟也挑不出不是。
诚然,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年代,贤良淑德还是水性杨花,皆是男子茶余饭后的评定,凭什么就真的成为命定女子一生的谶语。更何况给了孩子钱,也有用完的一日,早晚难逃这样的命运。
若是活下去都艰难,那所谓的“贤名”又要它何用?
花行望着那几个女孩子,心中生出一种由衷的怜悯。指了指身边的包子铺,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个女孩的脸蛋说。
“你们想不想吃肉包啊?”
孩子们犹犹豫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一句话不对会招来习惯了的打骂。
片刻,一个胆大的女孩说道。
“想!”
剩下几个女孩也都跟着齐齐点头。
“让月行大姐姐带你们先回去,姐姐去给你们买了带回来,还有叫花鸡!怎么样?”
几个小孩的眼眸中全闪过一轮精光,皆用力点头。
“那你早些回来。”
花行应了声,对小孩们挥了挥手,便向那包子铺跑去。
其中那个胆大的小姑娘伸手去拉月行,月行眉梢一动,似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虽然仍旧面色清冷,却也抓住那女孩的手。剩下几个孩子便跟在她身后。
拉着月行的女孩玩着月行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手掌中心那一圈红痕,轻声问。
“月行姐姐,你的手还疼吗?”
这稚嫩的声音带来的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月行有些束手无措。一干女孩听到这句话后都凑过来看她的手掌。
月行默然片刻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的,我们回去吧,”月行摸了摸那个女孩的头,脸上泛起清浅却温暖的笑,“一会儿就有东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