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成人形。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恍然大悟、如释重负、愤怒,可他却一如往常,平静得可怕。
直到刚才他亲眼看见,他豢养多年的得力助手——异奴,一见到公良伒就完全失去攻击力,还听他指挥反过来攻击他们时,他才知道是他小瞧了公良伒。
或许从最开始,他就是在借助他对他的打压欺辱,达成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表面看来是他在打压他,实际是他利用了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不是真的蔺相丞,也知道城中大多数人已不是原来的人。
而能提前洞悉这些计划的人,除了当年给他下任务的人还会有谁?就算不是公良伒本人,也是与他息息相关之人。
当年是他们不许他杀掉那些人,所以他只能将他们关在地窖之中。
现在他们把真的救出去,那么他们这批假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他们的死会带走这座城所有污秽不堪的事物,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你很想死吗?”扶牙蹲下去,凝视着土坑里的他,她是见过的第二个对死亡很向往的人,不免生出些好奇。
“我只是享受被人杀死的滋味。”他杨起脖颈,露出好看的颈部线条。
“他们都会死,但你不会。”公良伒说。
“为什么!是你,一定是你,你已经让我一败涂地了,还想怎么样!”他从容的面孔一下被撕得粉碎,挣扎着向扶牙扑上来。
扶牙吓得连连后退,身子被人提了下,彻底远离他,她反过身去,将颤抖的身子埋在他怀中。
她这些年被吓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一点点声响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求你,杀了我。”薛丹怀暴怒之后,双膝一双,跪在泥土地上。
他一生都在让别人去求他,这回轮到他来求别人了。
“从一开始你们的计划就是让我死,现在又为什么不了?”他面如死灰,挤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因为真的蔺相丞已死。”公良伒手掌温柔地拍着扶牙的后背,声线却如冰砖般冷硬。
他如梦初醒:“你要让我彻底变成他!”
公良伒没说话。
“不!不!我宁愿死,我宁愿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也决不将脸整成一个糟老头子。”他发了疯地吼叫,试图用手指扣破颈动脉。
洞口抛来一颗石子将他击晕,手持长剑的蔺润云走进来,他看向公良伒,点头。
扶牙看向他,拧眉:“你是真的蔺润云?”
他春风一笑:“姑娘好眼力。”
“那日公良公子在这个洞口杀死的那人正是我的替身,从那之后我便恢复了身份,潜伏在薛丹怀身边。”
可他如何是从地窖里逃出来的?又是如何让公良伒相信他一定是真的,而那个假的就一定是假的?
蔺润云的身上疑点重重,可惜如今的扶牙没有资格问太多,只能跟着公良伒离开,之后才在他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大致,包括但不限于那日塞给她血书后跳下悬崖的那位老者,就是昔日的毋悢城城主蔺相丞,和血书所书写的都是被囚于地窖之人的名单。
后又与他一同去见了以蔺浮由为首的那群人,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熟练地交谈。
扶牙逐渐意识到,公良伒比她想的要深不可测得多。
狂风暴雨般的风波,只在一夕间就完全平定下来,给人一种非常的不真实感。
扶牙觉得心慌,而这种心慌在扶良玉进入沂水小院后达到顶峰。
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这里是公良伒的地盘,他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进来,问她这样的问题。
很明显也是在告诉她,只要她点点头,无论之前她与公良伒做了怎样的交易,他都能帮她摆平。
联想到之前薛丹怀对他的尊敬,以及公良伒为保她将她推给他,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身份不简单,权势也很大,就连公良伒,也多多少少被他辖制。
“不必着急给回复,我给你三天时间。”扶良玉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