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坐排排闲聊,偶尔也帮幕后工作人员打打下手。等着导演一喊卡,屁股就得立刻离开凳子,跟离弦的箭似的得弹冲上去给江缺扇风,整理头套。
时间久了,经常能搭把手的缘故,她和负责鼓风机的张叔混熟了,她总能提前占到鼓风机对面的位置,整个大棚里就她最凉快。
“小宁,你看这花瓣好不好看?”一个年轻男子握着一把纯白的花瓣,咧嘴笑着问她。
宁清认识他,他是道具组的小陈,具体姓名不详,就好比拍摄现场只有江缺的助理小宁,没有叫宁清的人一样。他的手很巧,道具都做得很精细,因为是年轻仔,跟他们几个聊得来,总爱炫耀他的手艺。
“这是真花还是假花啊?”宁清也总是很捧场,虽然她闻到毫无香味,猜出了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这是我用皱纹纸做的,回头可以教教你。”
“有那种渐变色的皱纹纸的话,做出来应该更逼真点。”宁清也来了兴趣,她想做一个向日葵摆在书桌上。
两人兴致勃勃地聊着,一转头发现江缺阴沉着脸看她。宁清扬起的嘴角僵在了原地。
江缺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一下戏就张望着宁清在哪,哪成想走过来就看到两颗头挨得这么近,她还一脸笑嘻嘻,她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她这么开心呢。
江缺伸手将宁清拖到身侧,不耐地道:“我要喝水,我花钱请你不是让你在这闲聊的。”
宁清从善如流,挣脱他的手,小跑去马扎旁拿来了柠檬水和藿香正气液。矫情,就几步路的功夫,至于发脾气吗。
江缺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神晦暗难明,这人的手腕怎么这么细,好似一捏就会碎。
休息时间结束,下一场开拍。这场戏是女主在情树下去世,男主从此封心向道。为了营造凄美哀绝的氛围,导演设计了由鼓风机由上至下吹落花瓣。
张叔中午盒饭吃多了闹肚子,让宁清帮忙照看鼓风机。宁清很乐意这差事,她觉得这可有意思了。她屁颠屁颠地爬上高台,调整着风向和花瓣飘落的位置。
江缺在下面走戏呢,不经意抬头,见看到宁清半个身子悬在高台上。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惊惧,他还是忍住了喊她名字的冲动,生生忍到她身子重新挪回高台上才敢生气。
“宁清——你给我下来!”
忙碌中的工作人员都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江缺。江缺对待剧组工作人员一向客气有加,少有看到他如此发火。
宁清意识到自己成了众人的聚焦点,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灰溜溜地从高台爬下来。
江缺仍感到后怕,劈头盖脸地训了她一番,把她拖到镜头外沿最近的地方,发脾气似的把小马扎扔在地上,又将宁清摁在小马扎上,道:“你就好好给我待在这。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就这样,宁清跟被孙悟空画了圈的唐僧一样,画地为牢地跟组了三个多月。期间只有赵小艺来探班的时候,能凑在她旁边陪她聊会天。
“宁清你知道吗,听说范龄没了。”赵小艺来探班也不看江缺拍戏,找了个凳子同宁清排排坐,附在宁清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谁?”宁清有些没反应过来。
“范龄啊,就我们之前在酒店门口碰到的范龄,我还给了她一瓶水和面包的那个。我听说有人把消息压下来了。”
赵小艺还在耳旁絮叨些什么,宁清却浑浑噩噩,听不进脑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