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原本繁闹的街道略显凄凉,四处均是卖祭祀用品的摊贩,街上人群神色冷漠,行色匆匆。
秋末在花店买了牡丹去看了父亲和祖父,在墓前对父亲说:“妈妈走了,如果你看到她,不要怪她,她这一生虽看起来如烟花般绚烂,却也饱受痛苦。”
最后鞠了鞠躬,离开。
深夜在酒店翻开笔记本,日期大抵从第二次婚姻结束开始。
没有什么很重要的记录,内容大都是:账单,借款还款账号,一些重要的事项......
不过笔记最后一页写着一则还未撕下的短签:【亲爱的保罗,感谢你给我的礼物,等我们在海里遨游一圈后,我们将去往西边,去云南看花,去爬高处的玉龙雪山,最后一起离开这个让我伤心之地,永不分离,如。】
确实他们永远不会分离了,所以母亲是幸福的吧。
秋末些失落地抱着笔记本,一页页快速再翻了一遍,企图找寻是否有留给她的一些信息,用力中将封面里夹着的一张小纸条抖落了出来。
上面是一个电话和一串字,杏溪柳恩慈。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单独将这个纸片夹在暗处。
她将这五个字放在搜索器里,显示出地名杏溪,偏西面的一个小镇,再无其他消息,便将其夹在纸张里。
她将母亲留下的银镯戴在左手,表面已经磨损,祥云上的磨砂已被磨平,内圈有些发黑。
记得母亲那天来校园找她时,就戴着它,这是外婆的镯子,母亲和姨妈一人一只。
半躺着,将左手拿在灯下反复扭动,她恍惚间看到了外婆的脸,透过光圈露出慈爱的笑。
晚上她却梦见母亲来与她告别,对她说:秋末,我的女儿,谢谢你为我立的衣冠冢,我这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青青,你一定要帮我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你们是姐妹。
醒来天大亮,梦中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她立刻决定,去寻找同母异父的妹妹,告诉她关于母亲的消息。
她从姨妈处问到母亲第二任丈夫的住址。男人如警官所言,早已去世;孩子在去世后被人领养。至于领养人的地址,过去这么多年,知道的人也已经去世,没有了消息。
秋末在返回路上突然想到母亲笔记本暗页里的人和地名,遂拨通电话,结果显示是空号。
临时决定改道向西,去杏溪,找到柳恩慈,她深切感应到这张纸条肯定与青青有关。
怀冰隔三差五有消息进来,她已无暇去回应,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还是在三亚时回应过一次,她知道他肯定满是担忧,但她一面感觉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界限,一面又在享受着被挂念的感觉。
*
百科上说这是一座满是杏花的城市,秋末在清晨抵达,没有看到杏花,却领受到漫天的大雨。
她在杏溪住了下来,问了一些人,没有结果,甚至柳姓都很少。
暮春的杏花早已凋零,杏树上结满叶子。她有时想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张纸片来到这里,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孩子。既然母亲已经不在了,她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消失,根本没有必要相见。
可为什么又不愿意离开,或许是她感觉到这世上只有那个孩子能与她感同身受、同病相怜......
游转了近一周,几乎踏遍了杏溪城,还是一无所获,对于接下来是往东回南城还是其他打算,她并未想好。
应该给怀冰回应一下吧,当拿起手机面对那么多消息时,又放下了。
或许这也是一个让他们冷静思考的契机,也许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自动散了。她将怀冰的联系方式加入黑名单,决定不再做任何回应。
计划往西去丽江看雪山,将母亲未完成的事情做完。
秋末在离开杏溪的前一天去了修善寺,位于杏溪城的西南向半山腰的一座佛寺。
正巧这日是周六又是初一,很多人往来上香,山中烟雾徐徐升起,人人谨慎而庄重。她一一前往跪拜,愿逝者长眠。
结束出来时有人在施绿豆汤和水,她有些渴,往人群中走去。
一个僧人、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女孩在忙碌着,僧人施汤,女子装水,女孩帮忙拿碗,她在队伍中静静等待。
她对僧人说:“只要水,绿豆汤不用。”
僧人回应:“用水请去恩慈居士那里,她会帮助你。”
秋末听到恩慈二字一时呆住,看向五步外那个忙碌的女子。自己在杏溪一周多,只为了这个名字......
她随队伍去向右边取水处,认真端详这个女子来。女子似乎和她差不多年纪,一头长发编成干练的麻花辫,一身米色茶歇布衣,正干净利落地从水桶里舀水给众人。
仙气飘飘,她脑海里蹦出这几个字。
“善因,再拿五个碗来,谢谢。”当秋末走到她面前时,叫恩慈的女子正朝几步外的女孩讲道。
女孩点点头,微笑着快速将五个干净的碗放在女子身旁。秋末看向女孩,一身装扮如女子的翻版,那熟悉的脸让她瞬间意识到她就是青青,她的妹妹。
她接过女子的碗,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去一旁,将水喝完,随人群去洗刷处将碗洗干净,再到女孩处还碗。
女孩将碗擦干净,放着备用,泰然自若。
在女孩接过碗那一刻,秋末浅笑说:“小姑娘这么小就做善事,会得佛祖庇佑的。”
但对方只是机械地接过去,并没有说话。
几步外的女子无意间听到后,开口道:“善因,施主对你祝福,你应该怎么做呢。”
女孩抬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