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好我们现在就发现啦!总比回家才发现好多了!再给姥姥姥爷送过去就好啦!”
乔衿捏了捏思思的小脸蛋儿,还好,不算凉,便带着思思又返了回来。
远远地看到墓地已经有人在维修,乔衿暗赞公墓工作效率挺高,却发现维修工的姿势十分别扭——跪得笔直,拿着毛笔补漆。这身影十分熟悉,只是上次他穿的是黑色的大衣而不是羽绒服。
乔衿鄙视自己:“呵,我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想带着思思马上离开,却发现四肢僵硬的她已经没办法拉到蹦蹦跳跳跑在前面的思思的衣角。
乔衿眼看着思思捧着永生花,攀上阶梯,向左又走了二十米。看到维修工正用细致的笔触虔诚地描画那两个熟悉的名字,思思犹豫着不知道该把花放到哪里。
很奇妙的,精力集中的维修工极快地感知了身边小女孩的到来,他看似冷静地望向小女孩,但握着毛笔的手许是因为悬腕时间过长,轻微地抖动了起来。
为了掩饰,他把毛笔放进盒子,接着示意女孩儿把永生花递给他,他会帮它们找到合适的位置。他怕女孩儿再多抱花束一秒钟,她的小手就会被冻疼了,哪怕女孩儿看起来一点也不冷。
思思并不愿意把送给姥姥姥爷的花束交给一位陌生的维修工。她想不到合适的拒绝方法,便回头看向妈妈,想从妈妈那里得到提示。
可妈妈的眼神没有看向她。她在看那位维修工。思思细心地发现,妈妈和维修工穿的好像是同款羽绒服,真巧。
维修工的额头中间正渗着血,大概是工作时不够小心,磕到了墓碑;也可能是上台阶的时候脚下没有踩稳,碰到了旁边的树干。“但他还是很帅”,思思想,“像雪地里开出了一朵梅花”。
“妈妈”,思思看乔衿并没有再往上走的意思,问到:“花放在哪里?”
“立在墓碑旁没有红字的地方。”乔衿回过神来。
她盯着维修工:“请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不然我会投诉,不要给其他人找麻烦。”
公墓的师傅无法理解这怪异的事情走向,但对“投诉”二字的敏感让他马上拿起了红漆盒子里面的毛笔,却发现墓碑上的名字早已被描摹完整。
为避免无处下笔的尴尬,他只能从头到尾将两个名字重新描了一遍。描好后再一回头,要“投诉”他的女人带着女儿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抢他活计的男人却还在原地跪着,好像要跪到地老天荒。
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工作应该是保住了。
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又要下雪了。师傅想想明天就是大年夜,当是日行一善吧——他极用力地扯了一下男人,“兄弟,要下雪了,回家吧!”
师傅干惯了体力活,力气不小,陈羡被歪歪斜斜地扯了起来。跪得时间太长,膝盖不敢着力,想要缓缓,却被师傅硬拉着往山下走,腿疼得酸爽,心里却也明白——这师傅肯定把差点被“投诉”的账都算到他身上了!
把乔衿欠的账算到他身上,永生永世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