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这一夜却频繁入梦,且场景多番变幻,最后定格在了落泉院中。
落泉院,与裴府距离极近,是他用作联络暗卫的地方。
绝不会有外人踏足。
可此时,落泉院的主屋内灯火通明。
满院雪花纷飞,寒风彻骨。屋里头人影晃动,一个声音划破静谧夜色,突兀地响起:“姑娘,奴婢已经命人去叫将军来了,您、您坚持住。”
紧接着,是几声微弱地声音,因为太低,听不清楚。
裴恒听到那声音,顿时觉得心痛难忍,仿佛一颗心被利刃生生剜下的痛楚。
他一身银亮铠甲,刚从军营中巡视回来,听到屋内的动静,本能地加快脚步推门入内。
寒风陡然大了起来,推门进屋时,他特意开小了门缝,轻声入内,像是怕惊扰了屋内的人似的。
屋子里烧着地笼,暖融融的,榻上的人面朝外,蜷缩在床榻上,一张瓷白的小脸血色尽褪,因难受变得苍白。
裴恒冷声问:“怎么回事?”
沉月正急得哭,看到裴恒来了,忙擦了把眼泪,哽咽道:“回将军,姑娘今日晚膳喝了些冰饮,睡下时就有些不舒服,以为喝点热水就好,没想到一个时辰后突然腹痛,就……就这样了。”
裴恒剑眉蹙起:“大夫来过了吗?”
沉月忙道:“来过了,大夫说姑娘是因为体寒,大冷天喝了冰饮,才导致的腹痛。药也已让小厨房去熬了。”
裴恒方缓了几分神色,褪下铠甲递给侍从,掀袍坐在了床榻边,朝蜷缩着的人冷言冷语道:“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竟敢在大冷天里喝冰饮,你真是出息了。”
沈箬听出了他话里的冷讽,想反驳,无奈肚子实在太疼,根本说不出话。
裴恒将她连带着被褥整个抱在怀里,右手揽着人靠在胸口,左手则握住了一个小暖炉。
等手暖了,他探进被下,大掌敷在沈箬的小腹,声音却冷硬:“这般不注意身子,现在痛也是活该。哪里疼,这里?”
沈箬疼得哼哼唧唧,觉得一个温暖的大掌覆在了疼痛难忍的地方轻轻抚碰,小腹的疼竟真的缓和了许多。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声,整个人彻底歪在身后那具宽阔的胸膛上。
正在此时,沉月端着汤药入内。
沈箬虽迷迷糊糊,嗅觉却灵敏,闻到那股刺鼻的药味就本能往后缩。
裴恒右手抵住她的背,锢着人不让她后退,低声哄她:“听话,喝了药肚子就不疼了。”
沈箬也知道这一碗药躲不过,闭了杏眸,屏气去喝。
可许是那药味实在难以下咽,她喝了没几口忽然全部呕了出来,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
“沈箬!”裴恒惊喊一声,睁开了眼。
静谧的书房内漆黑一片。
没有落泉院,没有海棠花半透纱帐,也没有沈箬。
刚才只是一场梦。
裴恒修指揉着眉心,起身下榻,在梨花木圆桌旁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刚才的梦境再次涌入脑海。
少女脆弱苍白的脸,摇摇欲坠的身子,以及因难受而不自觉溢出唇畔的低哼,都让他错觉这一幕真的有在过往某刻发生过。
可,这绝无可能。
裴恒手掌覆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咚咚咚”剧烈地跳动着。
他突然很想去沈府看看沈箬。
刚才平忠来报,那姑娘今夜也喝了冰饮导致腹痛……
男人眸光沉暗,某个念头愈演愈烈,在他心中叫嚣着。
她腹痛的时候,也会像梦里这样难受吗,会因为药太苦涩而难以下咽吗?
忍耐几息,裴恒倏然起身,正想出声命暗卫再去打探,又想起他似乎刚吩咐了暗卫此种小事不必来报。
话便没有说出口。
他放下茶盏,换上常服出门。
平忠仍守在书房外,见到主子大半夜的似乎要外出,忙上前殷勤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可有任务吩咐属下?”
裴恒脚步未停:“不必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