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让我压抑,我不想回去!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不想看见!让我一个人待着行吗?让我自生自灭可以吗?”
“江家对我恩重如山,我应该报答,但是你们要我怎么样都行,我唯独不愿意当通房丫鬟!我就是不知好歹,就是恩将仇报白眼狼!我是个人,人!我的尊严从四岁开始就被人践踏,早就榨的一干二净了,仅存的一点点自尊,拜托留给我好吗?”
胸膛里的那团火快要将她活活烧死了。
她的身体需要自我保护,用大量的“水”来降温,当“水”涌上鼻腔,溢满眼眶,她恨不得嚎啕大哭。
但她忍住了,那样子太丑,太狼狈,太不体面了。
她第一次,身为帮佣的女儿、身为一个丫鬟、对主人家颐指气使,嘶声力竭:“滚出去!”
买早饭回来的魏来刚好撞个正着,目瞪口呆。
江舒行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从椅子上起身,并坐到了床边,双手甚至揽着林晚棠的双肩,将她浑身发抖的人圈进怀里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皆是本能。
为何会有这样的本能?
他被如此对待,不该怒不可遏吗?为何心脏会疼的仿佛被人生生挖个血窟窿似的。
炫宇集团的太子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跺一跺脚,国内经济都要抖三抖——此时此刻,他被吼着“滚”了出去。
手提食品袋的魏来不知所措,下意识跟上。
“跟着我干什么?”江舒行嗓音冰冷,阴如地狱。
魏来秒懂,立即回病房看着林晚棠。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仅仅半个钟头,万物俱寂,银装素裹。
江舒行站在住院处门前的廊下,翻翻衣兜,并未找到烟。
他烟瘾极低,除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点一支。
翻找许久也没有,他只好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咖啡。
明明是咖啡伴侣,怎么喝进嘴里这么苦。
他从来不知道,她内心会这样痛苦。
是他不够体贴,不够细腻,一厢情愿的把自己家也认为是林晚棠的家。
可是,谁在家里要小心翼翼的活着?要谨言慎行,要察言观色,还要守着那么多如枷锁一般的规条?
雪越下越大。
江舒行坐到长椅上,捏紧了罐装咖啡。
曾经的她,是那样深深的爱着自己。
现在却厌恶自己,多一眼都不想看,避之唯恐不及。
是他的错。
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心,而践踏了她的一片真心。
手机突兀的响起,沉思中的他未能立即听见,直到自动挂机,第二遍呼叫随之传来。
江舒行这才后知后觉,拿出手机,是魏来打来的?
“怎么了?”
“江总不好了,林小姐,她,她……”
江舒行猛地起身,急道:“她出什么事了?”
“林小姐进抢救室了,您快回来!”
轰——
脑袋在这一声巨震之后,一片空白。
罐装咖啡落地,褐色的液体融化了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