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输给她的呢?
是她眼含清泪,在书房控诉的时候?
是她满含期待,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
是她在金色大厅大放异彩的时候?
是她十年如一日为他挑鱼刺的时候?
还是她……
他突然产生了幻听,耳畔传来地铁进站的“哗啦哗啦”声。
少女一声惊呼,坚硬的脑瓜壳撞在他的锁骨,生疼生疼的。
忽然,他听到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
原以为是身边哪个乘客犯心脏病,现在好像猛然想起,那心跳声……正是他自己的。
她撞到他的不是锁骨,而是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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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他有种五脏六腑都被塞满的感觉,酸甜苦辣咸五味,全部一鼓作气的涌上来,足以将他溺死!
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呢?
为什么这么晚,这么晚才懂!
窗外的雪停了。
他握着林晚棠没受伤的手,万悔莫及。
忽然,他感觉手心里的手动了一下。
这不是错觉,他连忙看向林晚棠,轻轻叫她的名字。
女人睁开了眼,双眼空洞无神,足足过了半分钟才一点点聚焦,随着呼唤声,目光右转。
当视线落过来的刹那,江舒行有种久旱逢甘霖的荣幸,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跟着活了七八分:“晚棠。”
她睫毛轻颤,无声的笑了一下:“少爷,你还没走呢?”
嗓音沙哑,虚弱的几乎听不清。
江舒行:“对不起。”
尊贵的豪门继承人,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不会说“对不起”。
林晚棠怔怔的望着,觉得自己失血过多,听错了:“什么?”
江舒行靠近一点,郑重其事的重复:“对不起。”
这下林晚棠听清了,她垂下眼睫,轻声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江舒行:“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林晚棠却扭过头去,“是我自己的问题。”
“晚棠,你听我说。”江舒行坐到床边,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之前你在书房跟我说的,我想告诉你,不是这样。”
林晚棠兴致缺缺的摇头:“不用说了。”
“不,你听我说。”江舒行轻轻掰过林晚棠的小脸,认真的说,“我没有看轻你,真的,你在我心里很重很重。是我死要面子,是我别别扭扭,我为了自尊在周元辛面前胡说八道,我现在全想明白了。”
江舒行用力捏住林晚棠的双肩,目光含情:“之前你问过我,喜欢不喜欢你,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掏心掏肺的跟一个人说话。
说的还是表白的话。
他从小就知道一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
人要端着一点,否则就显得太便宜了,会轻易被他人拿捏的。
同样的道理放在感情上也是一样,越主动的那个人越被动,越喜欢的那个人越吃亏。
他想永远凌驾于不败之地!却忘了,感情不是做生意,不是比谁付出的少,谁就赢了。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丢人的?
承认深爱一个人,难道就输了吗?
他明明赢了才对,他赢了这个美好的人的爱,那是多么可贵的啊,是无价之宝。
江舒行把林晚棠揽进怀里,柔声说道:“你让我说多少次喜欢都可以。”
他不会再吝啬了。
林晚棠却只是木愣愣的点点头:“嗯。”
然后,她用双手轻轻推开他:“不用了。”
江舒行怔鄂,既难以置信,又心如刀绞:“你不肯原谅我?”
林晚棠却淡淡一笑:“我没有怪过你。”
江舒行愣住,就听她轻轻的说道:“早上跟你发脾气,说的那些话,是我一时冲动,脑子有病,你别往心里去,忘了吧。”
江舒行急道:“你是不肯相信我?觉得我在说假话,哄骗你?”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不想听了,我觉得很累。”林晚棠拍拍江舒行的手背,像哄小孩子似的,温声说道,“你也别误会了,我不是因为你才……为情自杀什么的。”
“我就是觉得很累,很苦,也很疼。”
江舒行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破碎的:“哪里疼?”
林晚棠无助的惨笑:“哪里都疼。”
江舒行一把抱住林晚棠,就像抱住一个随时都会消散的粉尘,痛的他撕心裂肺,可又无能为力。
“小晚,你只是病了,你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他哑着嗓子,肝肠寸断的说,“咱们治病好不好?”
病了?
可能是吧。
林晚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很久以前,她就隐约觉得自己心理上有点问题。
但是她选择了无视。
不是她破罐破摔,放弃治疗。
而是她不能去医院,不能声张。
她有事业,她要每天练琴,世界巡演,被公司安排着出席各种场合,包括媒体记者会。
她很忙,没空生病。
她也有家庭,一旦被外界知道,她有心理疾病,那外人该怎么议论江家?
哦,被江天客资助赡养的孩子得抑郁症了。
是怎么得的呢?在豪门受到压迫了?受到欺凌了?江天客是不是表面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