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花开时节,桑紫由桑信护送去了尚书府。
自上次事件之后,桑信对妹妹的行踪极为关注,以至于现在桑紫想去哪,都是由他护送。
桑紫想起这些,就委屈的说:“我哥就是在监视我!”
等她平复了些,说起见到方旭一事,桑紫道:“我们来时,在街市上我一眼认出了他,原来他也在京里。”不过也只是一眼而已。
说完问崔筠道:“杨家宴你去吗,我随你一起如何?”
崔筠点头,浮光如今有了功名,杨府必然要请他,既请他,她自然也是要去的。也就回桑紫说:“到时一起去。”
桑紫回忆起方旭的身影,心中一酸,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他。
到了杨府家宴这日,桑紫与崔筠同去,同行的还有浮光、桑信,莹玉不喜见人,说什么也不愿过去。
三人过了穿廊,听到园子里清雅琴声伴着唱调传来,因来的都是年轻的学子、小姐,男女分席,中间有帘幕隔开,众人穿行在戏台与花厅之间,非常热闹。
早有人看到浮光,拉他入席,浮光回头看了几眼才走,桑紫携崔筠入席。一到女眷处,有人看到崔筠蒙着眼纱的样子,窃窃私语道:
“这位就是崔尚书家的姑娘,据说眼盲,我着还是第一次见。”
“生的倒是好,只可惜了这双眼。”有夫人看着她摇头。
“听说她府里有个谢公子中了进士呢,这姑娘倒是有眼光!”夫人们说着说着,又夸起浮光来。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不敢插嘴,一个个红着脸听。
又有人说:“我家哥儿见过谢公子,说是长得俊,又有分寸,不过看尚书府那架势,”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下去。
崔筠由桑紫引着,走到中央向坐着的杨家老夫人请安。杨家老夫人鬓发皆白,很是和蔼,看到崔筠二人,忙让身边丫头过来搀扶,免了她的行礼,又问了几句家里可好之类的话,才让她入座。
崔筠对桑紫道:“没想到杨老夫人这么和蔼可亲!”
崔筠因为祖父母早逝的缘故,自她记事以来,就没有享受过祖孙情,后来去了瓢泉,遇见贾轩,但贾轩豪爽,生性不拘小节,说起来从来没有跟老太太相处过。她来之前,预想过杨老太太必是个严厉的,因此才发出这般感叹。
桑紫却道:“杨老妇人享了几十年的福,杨家几位大爷都孝顺,人家说‘有福之人气顺,’她为人可亲,也不足为奇。”
崔筠抬头见她东张西望的,问她:“阿紫你在看什么?”
桑紫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看?”
崔筠一怔,跟桑紫待在一起总忘了要装盲人,笑道:“我听出来了!你话中焦急。”
桑紫苦着脸说:“这么明显吗?”
崔筠道:“是呀,阿紫你想去哪里就去玩吧,不用管我。”桑紫摇摇头:“那可不行,你第一次到这儿,我得陪着你。”
崔筠推开她:“不用,我就坐这里不动,能有什么事!”桑紫意动,借口走了。
桑紫刚走没一会,听到隔壁男宾区起了笑声,想着浮光也不知如何了,忽觉一片红光靠近,转头一看,一貌美红衣女子坐在身边。
那女子拉着崔筠道:“筠姑娘,我姐姐那时候还提起你呢,”她挨着崔筠坐下,招呼也不打,直直说了这话。
崔筠尚不知她是谁,直白问道:“你是?”
那女子一怔,想着崔筠看不见,凭声音猜不出她是谁也有理,自我介绍道:“我是秦婉呀!去年姑娘还去过我家里呢!”
崔筠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她尚眼盲,秦婉又躲着不说话,不认识也属正常。
但见她友善,也笑问道:“你姐姐现在宫里好吗?”
秦婉点头道,“听我爹爹说,上个月刚封了婕妤,很得皇帝喜爱。”
崔筠一笑,想起那个跋扈又直率的女子,如今这样,也算成全了她,只是想到这里,又想起李鸢来,悄声问秦婉道:“李家姑娘如何?”
当时在尚书府宴饮,秦姝和李鸢握手言和,她问一句,也不算过分。
崔筠怕秦婉发现她眼疾已愈之事,故意不看秦婉,隔了很久,秦婉的声音才传来:“我姐姐倒是没有提过她。”
崔筠点点头,仍不明白秦婉主动找她说话的来意,索性静等着秦婉开口。秦婉看了一眼四周,宴席未开,众女眷各自闲谈,并没有人关注她,这才忸怩问道:“你府里那位谢公子,如何?”
崔筠一惊,忍不住转头看她。
秦婉低下头。
只因浮光中举之后,她父亲对谢浮光颇为关注,母亲悄悄告诉她:“你爹爹怕是看上了那个穷小子!”她明白其中意思,她以前也见过浮光,人长得不错,就是家境不好,但她姐姐说了,让她找个家境清白的人嫁了,姐姐既入了宫,就会助她挑个可心意的人儿。那人如今得了进士,嫁给他,她也不是不愿意。
但终究是要先了解一下才好。这才厚着脸皮问了崔筠。
崔筠当然不知道她所想,但也是惊讶于这样的直白询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有些窘迫,想了想回道:“谢公子很好啊!”
秦婉急道:“怎么好?”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崔筠。
崔筠正想说话,眼前一抹鹅黄闪过,有人笑道:“你俩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秦婉转头一看,正是杨晴盯着她,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方才问的话,脸上一下红的要滴出血来,杨晴更是笑开了:“怎么见到我还脸红呢?”
秦婉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耳听得擂鼓声响,立即指着舞台道:“要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