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被喻云征这么一问,杨业第一反应就是大笑,可他才刚笑两声就喘不上气了,一张脸立刻憋成了猪肝色,耿飒慌忙帮他顺了顺背。
他干呕两声算是倒过了气,不顾着猛烈咳嗽,急不可耐地说道:
“咳咳咳咳,喻、喻处长……那就太好了,那就太好了呀咳咳咳咳……
“反正我也不想干了,这状况还让人怎么干咳咳咳咳咳……
“民众民众反对、上层上层施压……我就是那风箱,两头受气咳咳咳咳……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干了呀……”
说着,他颤抖地拉过喻云征的手臂,眼角因剧烈地咳嗽噙着泪花:
“你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咳咳咳咳我还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说我就要给憋死了……给你喻云征说,咳咳,总好过给高塘诉苦吧……”
喻云征与耿飒对视了一眼,杨业博士这情况……看来是在极度的重压下,快失去判断力了。
庆幸的是,他在绝望面前慌不择路地找到了特事处,这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呜呜……”
小声的压抑的哭泣在杨业那沙哑的声带上颤动出声,是那样的低微,以至于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在哭。
他的脸上,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凝成了“崩溃”两字,可就连崩溃这种情绪,他也在尽力抑制着,很快就在脸上溃散了。
“杨业博士,您不要这样。”
耿飒躬身在他身侧,“心里实在不舒服,就都哭出来吧,我们这里很安全。”
听到“安全”两个字,杨业终于不再忍耐,“嗷嗷”地哭出声来,好在一哭出来,他那眼睛就重新恢复了神采。
“现在高塘还在催着我出报告……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咳咳……三天内必须要出……”
他抹了一把眼泪,无助地看向围在他身边的喻云征和耿飒,就像个交不出作业害怕被老师惩罚的小学生。
“什么报告?”喻云征拧紧眉头。
杨业停止了抽泣,并没有回答,耿飒发现他的眼睛上再次蒙上了灰雾,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可突然间,又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他猛地坐直身体,梦呓般喃喃念着:
“我不会给他们出的,只有这个……我绝对不会给他们出的……咳!”
“到底是什么报告?”
喻云征变换了神色,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我们给你想想办法。”
杨业浑浊的视线这才闪动了两下,良久,他摇着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没用的……没用的……就是那个杀虫剂计划,不是很多士兵都植物人化了吗……现在,高部长……逼着我出一份结论报告,证实……士兵们的植物人症确实因病毒感染导致……”
说完,他咧开嘴角讽刺地笑道:
“我想……要是出了,这份报告很快就会被下发到特事处,让喻云征处长您做舆论安抚了……哈哈……咳咳咳咳咳……”
喻云征与耿飒都皱起了眉头,杨业博士说的没错,特事处只是执行层,军部下发什么文件,他们就必须执行什么文件。
如果这份报告杨业博士真的出了,就算心里再膈应,他们还得执行。
杨业微微地摇了摇头,“你们放心,我不会出……永远不会出……那样的事我做不出来……咳咳咳……
“我是一名科学家,没有实地调研过……没有实验数据做支撑,那能叫结论报告吗?!
“那就是编造!伪造!凭空臆想!咳咳咳咳……”
耿飒又帮他顺了顺气,他像一条在沼泽中挣扎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不知道……军部到底要……这样的报告干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但这是我的……底线……是一名……研究者的……底线……”
激动间,他的手脚急剧地痉挛着,手指僵直地向前伸出,无意识地在身前疯狂滑动,像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未抓到。他的胸部剧烈地起伏,身体一下从椅子上跌落下去,幸亏喻云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眼看着他出气多进气少,喻云征立刻命令道:“快,联系病院。”
很快,特事处病院的急救车便赶了过来。
“我没事……”杨业虚弱地说道:“我只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时间……产生了……呼吸障碍。”
喻云征:“您必须要休息了,杨业博士,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
杨业却摇着头,紧紧拉着喻云征的手,不愿放开。
见此情况,喻云征与耿飒也上了急救车,就守在杨业博士身侧。他戴上氧气面罩后,呼吸变得均匀一些,胸部起伏也不像刚才那般激烈,这让他们都舒了一口气。
“您说得对……我是该休息了……”
杨业时断时续的话语透过氧气面罩徐徐传来。
“二十年……
“从第一起……植物人症以来,我便……参与研究,至今已有……二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我生命的一半……都奉献在这个研究里了……”
耿飒为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听他继续说道:
“可我这二十年……研究了什么,什么都没研究出来……”
心酸混杂着愧疚溢满他的面庞,耿飒立刻提醒道:
“杨业博士,先不要想这些,您的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可杨业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咬了咬牙,拼命抑制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
“对于我……选择的这条路,一开始……我是坚定的,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