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柳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是啊,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惯会仗势欺人。”
葛老太脸色也不好了:“你说我贪图享乐,骄奢淫逸,都对,可我何时曾仗势欺人?”
千柳轻蔑一笑:“若你没有,我与千红可能早已结为夫妻,若你没有,我又因何在此。”
“你因何在此,不应来问我,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班主”
“你此言何意?”
“意思就是家主当初虽然喜欢你的戏,却并无他想,是千班主过来求家主收留你,怎么你倒因此恨上家主了。”不知何时,云泗已经醒来,他在里间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为葛老太辩解。
“你以为我会信?”千柳强自挣扎。
“信不信由你,千班主当初上门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你可以亲自去问。”
“可是班主当初说是你看上了我,如若我不跟你,就要千喜戏班从此混不下去。如果,如果这不是真的……”事已至此,千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这都是班主的所为,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班主把千柳卖给了葛老太,不但得到了一笔银子,而且顺带拆散了自己和千红,这样就可以顺利把千红嫁给顾知县做妾。可是千红是他的亲女儿啊,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的……
千柳跌坐在地上,恨恨想到,他的千红何其可怜,他的命运何其不公。可怜他一直恨着的,要救他出火海,拼命保护的,却是造成他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造化弄人,天道最终没对他有一点点偏爱。
葛老太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浓茶再提神,她此时脸上也难掩疲色。挥了挥手,她示意把人带下去。本想一刀结果了这个背叛她的白眼狼,但看到他身上穿的戏服,是往日最喜欢看他穿的那套,种种过往仿佛皆在眼前,算了。
“断他一指,给他些盘缠,放他走吧。”伤了她的人,总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小厮进来将瘫在地上的千柳拖出去,葛老太坐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云泗走到她身后,手指按上她的太阳穴,为她轻轻揉着。
“云泗,你想不想去岳阳?”
“我为何要去岳阳,姐姐莫非厌烦我了?”
“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我不需要自己的生活”
“没有人能永远在你身边,你需要有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才不会如千柳一般,永远掌握不了不了自己的命运”
“姐姐把我从那个地方接出来的时候,我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归了姐姐”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葛老太是真的有点累了。
“姐姐是不是嫌我脏了,配不上你。”云泗的声音低下去,透着楚楚的可怜。
葛老太用手指捏捏鼻梁:“我一个寡妇,岂有嫌弃你的道理。”
“我不许姐姐如此妄自菲薄,在我心里,没有人能配得上姐姐,若我能立的住,姐姐是不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云泗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和满满的斗志。
“到那时再说吧”
“那好,我先把姐姐送到上京安顿好了再去。”
唐燕薇和小桃就是这个时候来见葛老太的。看见他俩进来,葛老太露出一丝微笑,连忙招呼让唐燕薇坐。
“夫人身子可大好了?”唐燕薇坐下,关切道。
“本就没有大碍,此次还要多谢你从中出手相助。”葛老太给云泗个眼色,云泗合掌“啪啪啪”三声过后,帐篷外小厮抬来三口大箱子放在地上,并打开盖子。
霎时,满屋子流光溢彩。雪白的纹银,黄澄澄的金子还有各种珍珠项链各种首饰,耀的人眼晕。
“夫人这是何意?”唐燕薇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大恩不言谢,你如今救了我,我也只有这些黄白之物能做答谢了”
“夫人使我主仆不用再受风餐露宿之苦,我做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葛老太又推让几番,唐燕薇坚辞不受,便也只能作罢,让人把东西都抬了下去。
“我有一事不明,望夫人解惑。”
“但说无妨”
“夫人早料到千柳会被背叛您?”
“并未”
“那……”
“你可听说过天一阁”
天一阁的名号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以刺杀和保护双重能力强而出名。因自身有严格的制度而在江湖上广受好评,他有三不杀“老弱妇孺不杀,江湖义士不杀,官不杀”亦有三不保“江洋盗匪不保,穷凶极恶不保,官不保”又因他有自己强大的信息网来保证自己制度的执行,因此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与朝廷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
“这么说,那人便是天一阁之人了。”唐燕薇思索良久后才出声。
“正是。”
解惑后,唐燕薇便带着小桃要告辞了。葛老太亲自送她到帐篷外。
此间事了,车队第二日又重新上路,如此走了七八日,就到了上京城外。
唐燕薇遥遥看着城门楼上挂着的“上京”两个字,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斑斑驳驳,透出无限的苍凉来。
入城之后,唐燕薇先是随着葛老太住进了平康坊。第二日,她便委托云泗帮她打听父母说的沈叔叔。
又过去了两三日,云泗便过来与她回话,说是打听到了有个神乐署署正沈洪,就住在东门边。
唐燕薇于是过来和葛老太辞行,临别之际,葛老太拉过唐燕薇的手,把一块玉佩塞进她的手里合上。
“这块玉佩你拿着,日后遇到什么难事,可以让人拿着玉佩来找我。”
唐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