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五岁的小丫头。
“姑母……”
楚氏叹气,她抬手拂去楚玄度眼角的泪:“林你也无需担忧我。林姨娘是个极规矩的,哪怕桑士忱宠妾灭妻,她也未曾僭越半分。本来我们姐妹两个相处的极好,玉韬和津轩也算兄友弟恭。可惜了。”
楚玄度猛然想起一件事:“我幼时读过玉韬表兄的文章,觉得表兄文采斐然,将来定能成为一代名臣,怎么如今却是走狗斗鸡、游手好闲呢?”
楚氏眼神里有怨却无恨:“桑士诚疼爱林姨娘自然也高看津轩一眼,我和玉韬在他眼里自然是多出来的。更何况有玉韬在爵位自然是给玉韬,若玉韬有再什么建树津轩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自然不能让玉韬出头。”
她虽未再说什么,但楚氏也看出她生气了,忙劝慰:“也怪玉韬,若是他一心搞学问也不至于落得个仲永之伤。”
楚玄度拍拍楚氏的肩膀:“叔母安心,我一定让桑士忱不敢再如此待您。”
楚氏勉强笑笑:“只是苦了熙宁。”
二人又聊了些话楚玄度才走。
以楚玄度的本事金榜题名不难,就是不知能否进一甲。进士三十人的人选以及名次都是文渊阁的学士们决定的。
一甲三人却是皇帝定夺。
这些日子楚玄度算是闲了下来,他不似其他举子一般或出门同游或拜访老师。只是在客栈里待着,直至传胪大典。
宫廷之事、殿上之仪无人教她。一般的的规矩她都知道,只是一些重要场合的他不太清楚。
好在自己出身名门,即使不太懂规矩,也不至于殿前失仪。
明日便是传胪大典,楚玄度坐在铜镜前绑发,忽然瞥见门被打开,一双手探了进来。
还不待她心惊,那人脑袋也进来了。
竟是桑津轩。
楚玄度立马回头:“你来作甚!”
桑津轩被推了进来,也不说话,抱臂看着她。
他身后的姬长星,长身玉立地倚靠在门边,淡笑道:“津轩说你在京中无老师,怕你无人指导殿前失仪陛下怪罪,央我来指导一二。刚好我找楚兄也有些事。”
姬长星十二岁时被送往大辰当质子,去之前自是要教他礼仪。
闻言楚玄度看着桑津轩。后者仰头望天,誓死不看楚玄度,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但耳尖还露了点粉红。
“多谢……”
姬长星嘴角噙着笑:“不客气,我先为楚兄讲讲规矩。”
看着姬长星如数家珍般地着那些繁文缛节,桑津轩有些心痛的感觉。
玄蒙四将门里,雁北姬氏出帅才。姬长星却学歪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治国策论却是一套又一套。
最关键姬氏五代单传,祖上五代都是无双帅才。到他第六代,弃武从文。
不仅弃武从文,听说还在大辰私定终身。姬长星本与当今皇帝有婚约,他却为了大辰那人,以死相逼要退婚。好在皇帝不欲计较也就随他去了,镇远候却是气得不轻。
何必呢?皇帝是女子,他若是和皇帝成婚江山不就是他的了么?桑津轩支着脑袋看姬长星,他想不明白,姬长星太过固执了。
直到金乌西沉。
殿上之仪楚玄度也学得差不多了,便道:“多谢姬兄,就这样吧。”
姬长星点头:“我腹中也有些饥了。”
“你俩吃!我回去!”桑津轩赶紧说。
“行,你回去帮我带着星儿。陛下要我今夜带楚兄入宫,随便帮我们雇顶轿子。”
“好。”
皇帝与姬长星的故事也不比楚玄度的事传的慢,她自也有所耳闻。陛下若是要见他楚玄度能猜猜他们是怎么回事,怎地还要带上自己?
二人下楼随便吃了点,未时末二人一道去了皇宫。
“姬兄,陛下为何寻我?”
姬长星靠着休息:“我哪知道,她不爱搭理我。”
谁叫你宁愿抗旨都不娶她呢……
就算不想嫁你,你这么拂她的面子她能待见你么?
见姬长星一直闭着眼,楚玄度也不再说话打扰他了。
一路无话到了宫中。
二人下轿,姬长星带着楚玄度去了御书房。
他上前和御书房前值班太监道:“劳烦通禀陛下,姬长星求见。”
“陛下早就嘱咐过,若是小侯爷您来不必通报的。”他推开殿门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进去。
“楚兄,请。”姬长星回头向楚玄度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玄度微微颔首。
听闻开门之声,秦羲搁下笔抬头遥遥望着楚玄度,看着他俩进门、跪拜。
秦羲略抬眼皮,眼神落在姬长星身上:“你,出去。”
姬长星一猜就是,已经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是……”
她又向身边侍候的太监道:“你们也出去吧。”
等御书房里只剩他们二人,秦羲起身缓缓走向楚玄度,在她面前三步远蹲下。
她瞧着低着头的楚玄度道:“抬头让朕看看。”
……
楚玄度莫名有些心慌,她忐忑不安地抬头。虽是抬头,也不敢直视秦羲。
良久,秦羲才说:“把外袍脱了。”
楚玄度惊得几乎说不出话:“陛下?!您……”
“别废话,脱。”她不容置喙地开口,“要朕帮你么?”
楚玄度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她这是要做什么?
看出自己是女子了,确认一下好治自己欺君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