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昏暗。窗棂雕刻得精巧,鹅黄的油纸固定在窗户上,被暖色的油煤灯照得发亮。
屋外雨打芭蕉,并未再下雪,丝丝凉气伴随屋内的馨香气味涌入鼻腔。
暖和又温馨。
然而屋外却是不同的景象。此时大多人家早已歇下,灯火骤息。
少年束着轻便的高马尾,墨色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身着华贵繁冗的玄色私服,却依旧动作敏捷。
月明雾薄。他手中执长剑,利刃映寒光,而另一只被雨水浸得冰凉湿漉的手,紧紧捏住了眼前人还有温热的脖颈。
抓到了。
温弈珩停下步子,站在古街巷角之中。
“呜!”眼前的黑衣男子显然是刺客,正准备咬舌自尽,就被温弈珩塞上了块捂嘴布,快步拉到唯一有灯火的地方。
……
沈婳此时已在柳如熙的住处歇下。
床塌由楠木而制成的四柱架子构成,三面设矮围子,正中卧着的女子玉手抓着雕花镂空处,染了豆蔻的指甲被泛白的指尖称得嫣红。
恍惚间,沈婳似乎听到了呜咽声和脚步声,但窗外的大雨还在下,让她听得并不真切。
她不自觉地慢慢收紧手。
“咚!”窗口处,有东西压了上来!
沈婳被惊醒,迅速睁眼起身查看状况。
灯光下,淡色的油纸因为被人压上,故而映照出阴影。
是谁?!
随后,沈婳就见那人影的脑袋,剧烈地摇晃着,似乎在抗拒什么。
星星点点的血溅在窗户的油纸!
沈婳瞳孔微缩,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这是碰上了什么凶杀现场?
下一秒,窗户油纸不仅被血染脏,还被长剑捅破。
窗户硬生生被这动静震得大开。
夜色下,男人俊美的脸部轮廓硬朗清晰,浅棕色的眸子里,透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情绪。
有细微的讶异,也有自带的温和气质,但更多的是杀气。
他勾唇,温文尔雅的面容,掩在淡白色的斗笠面纱之下:“姑娘在等什么?”
二人对视。
沈婳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而对方皮肉下的情绪依旧淡然。
“呜!”一旁的刺客见还有人,便立马朝沈婳求救。
沈婳反应过来,立即将还发着光亮的煤油灯熄灭。
从穿着打扮来看,对方显然就是皇宫贵族,掩面行事必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所以要立即关灯!
一时间,唯有月色那稀薄的光照明了二人的眼眸。
“姑娘是个识时务的人。”温弈珩背过身,剑锋在地上摩擦,清脆的响声炸开。
少年凌厉的眼眸扫过刺客,手轻轻一拽,皮肉被利刃划开的声音便沉入雨声中。
而后,他收回剑藏在衣袖里。
雨夜,冷气透肌肤,寒到骨头里。雷声阵阵,天际白光忽闪。
沈婳轻轻合上窗户,屋内光线骤然褪去,已是一片幽黑。
她靠在墙上心头萦绕着不安,油纸窗户上的血迹,还飘然着淡淡的腥味。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她安慰自己。
然而沈婳刚合上眼想缓两口气,眼前却又浮现温弈珩的背影。
那只青筋微起、白皙修长的手,若是抛开动作联想对方的语气与面容,恐怕她只会觉得那是只弹古琴的好手。
但若不抛开动作,那不得不说,也是只天生适合握剑的手,连面对温热的脖颈,都依旧能握得紧又稳。
……剑。
那把剑的剑柄似乎是白玉雕琢的,和太子白日出征归来的是同一把剑!
“沈姑娘,我听见你那屋方才有动静。”有光亮,微微浮现在身侧。
沈婳睁眼,面前是女子因为担忧蹙起的眉头,在橙黄的暖光提灯中,她才缓了口气。
“方才……”她正欲开口,将事情诉出,而后反应过来便改了口,“不知怎得,这窗户破了。”
说到这,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刻意柔弱了一下。
万一被拆穿,后头就是脑袋掉地板的罪过了。
沈婳庆幸,这场雨下得足够大,血迹能被及时冲刷。
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原过去。
但从那把剑来看,对方显然是和王公贵族有点关系,更何况那位有关系的,还是太子。
显然只要对方不闹得太大,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没吓到沈姑娘那便好。毕竟沈姑娘过几日,应该也要忙着赴考。应好些休息才是。”柳如熙抚摸着她的脸。
嗯?她现在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吗?
“我并非赴汴京赶考。”沈婳笑着解释。
沈家把她赶出去之后,倒是替她做了个普通人家的身份,是孤儿,倒也洒脱。
“我是想开铺,做汴京第一恋爱脑劝诫师。”沈婳说到这时,眼底总算有了希冀。
“恋爱脑是什么?”柳如熙一脸天真。
?这问题。
沈婳想起看过的文稿和朋友的话,瞬间有些恼火:“恋爱脑就是……夫君生病,我寸步不离,贴心照顾十余来年。”
“结果夫君的白月光回眸一笑。夫君的病,我养好了,夫君的身,我照顾好了。夫君却对我不管不顾,还因为白月光要杀我。”
她说得愤恨,似乎要把做网文编辑那几年,看过的所有厌女恋爱脑狗血小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