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绑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四肢上是无法挣脱的沉重锁链。
周围环绕着幽深的墨紫色云雾,隐隐有雪白的电光闪烁,伴随着阵阵低沉的雷鸣声,近得仿佛就在他的身边。
庄严而洪亮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响彻九霄,震耳欲聋。
“你冷漠自私,枉顾人命,令多少人因你而死。事到如今,你可知错?”
“我没有错。”他听见自己坚定地说道。
话音未落,眼前一亮,白色的闪电在翻滚的云雾中出现,犹如一道道要将整个天空撕裂的巨大裂缝。轰然的雷声响起,仿佛天空的怒气,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燃烧殆尽。
“不知悔改。”对方淡漠地下了一个结论,“既然如此,便领罪受罚吧。”
强大的白光再一次铺天盖地地袭来,被锁住的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一次又一次忍受着强烈的痛苦。即便如此,他仍然紧紧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连时间也渐渐感知不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几乎已经快到看不清东西,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光。
“等一下。”清脆又沉稳的年轻女声自远处传来。
是熟悉得几乎要印在他的灵魂里的声音。
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白光在此刻终于停了下来,他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剩下的罚,我来替他受了吧。”
他猛地抬头,想说些什么,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无比,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眼前只有一片绯红的裙角,长长的纯白流苏在风中轻轻摇曳,上面还有着一个个精巧的绳结点缀。
她走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睛却仍然被闪烁的白光影响着,无法看清她的全貌。
温润的玉石被轻轻地挂在了他的胸前,清凉舒适的感觉宛如清澈的流水自他的胸口传遍四肢百骸,灼热的疼痛也渐渐缓解了许多。
“不要……”他终于发出了低低的、嘶哑的声音,但这声音太轻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清。
于是,他再一次张开嘴,想要说什么。
“不要去……”这一次声音大了一些,但在隐隐的雷声中仍然并不清晰。
而眼前的女子正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并没有因为他的呼唤而停下脚步。
“不要!”他蓦地睁眼,却只对上了一双好奇而探究的双眸,清澈又明亮。
“不要去哪里?”他那名义上的妻子疑惑地问道,她那张曾经惨白到病态的脸色终于带了上些血色,恢复了以往的明艳。
沈遥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缓不过来。
这个梦已经有两年多都没有再出现过,那强烈的不甘和剧烈的疼痛也早已远离了他的生活。原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有机会再看到这个梦,可惜事与愿违。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医馆里,环境也是他所熟悉的样子,人来人往,毫无生机。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手上却好像紧紧地抓着什么东西。
举起来一看,是一只白皙的手。
他顺着那只手慢慢望过去,不出所料,手的主人还是他那名义上的妻子。
徐空景看着他恍惚的样子,低低地笑了。
沈遥晖也好像抓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猛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笑得更大声了,笑容肆意得就像他来找她时在漫天的火光中看到的那样,可她在家里时,从来都是笑不露齿的。
他再一次肯定了,她的温柔贤惠都是装的,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不许笑了。”他故意板起脸,有些冷漠地道。
发现他不太高兴,徐空景马上收起了笑容,正经地关心道:“你怎么样,没事了吧?”
沈遥晖仍然有些纳闷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徐空景道,“文夕永说你身上的伤对你来说都是小伤,要不了多久就会愈合,我本来还有点不相信。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信了。”
他低声笑了笑,道:“我自小就身体强壮,什么伤口在我身上都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所以我很少让别人担心。”
“刚刚是做噩梦了吗?”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墨紫色的云雾,刺眼的白光,震耳的雷声,还有绯红的裙角倏然在他脑海中出现。那剧痛太过真实,让他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沈遥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别担心,梦都是反的,你在噩梦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温声说道,脸上笑意吟吟,又回到从前那个温柔贤惠的样子,把他心中的烦躁都被扫除了一半。
“是吗……”他怔怔地问道。
“当然。”徐空景理所当然地说道,“至少我从小到大做过那么多噩梦,从来都没有变成真的过。”
“可是,”沈遥晖俊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漠,莫名有了些高贵又凛然的气质,仿佛即将发号施令的将领,“我觉得那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想?”徐空景不解道,“把噩梦当真不是折磨自己吗?”
“因为……”他微微低下头,右手伸进了自己的衣领,徐空景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没有去看。
“因为这个。”他定定地看着手心上躺着的温润的白玉。
它凹凸不平,并没有被打造成什么精致的形状,上面也没有什么精巧的纹路,就只是一块看起来材质不错,但其它方面平平无奇的石头。
徐空景闻声转头。
这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