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是路陈泽的母亲年轻画的,也算是和路明离婚以后留给他为数不多的东西。
不仅是路陈泽会制止,等路明醒来之后,肯定又会后悔。
路陈泽不知道父亲在发什么疯,他看见之后,当场就站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盆水,结果倒上画的时候,火苗飞涨,直接将他的头发烧着了。
他每次出门,最在意的就是发型,为了保持发型,有时候还会喷个定型喷雾。
路陈泽将路明安顿好了睡着之后,看着浴室里镜子里自己的发型,不禁皱眉。
他现在的头发,跟个地中海没什么两样。
于是大半夜的,他干脆拿了个推子,给自己头发全推没了。
他推完头发的第一天,就难得的去上学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会朝他头来目光。路陈泽觉得可能是自己新发型的原因。
觉得上课无聊,他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滑板社。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玩了的原因,他踩上滑板还没走多远,一个转弯的功夫,轮子自己就掉了。
路陈泽看着滚掉很远的轮子,站在那里很久没动。
跟了自己很久的滑板,自以为坚不可摧,可是有一天,也会坏掉,也会离他而去。
人群热闹之际,路陈泽莫名悲伤。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突然就离婚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一个温暖的家,就这样散尽了,一夜之间,灌进了无数狂风暴雨,到处支离破碎,就连他也遍体鳞伤。
可能是积压了太多天的坏情绪促使,在看见滑板掉出来轮子的那一刻,路陈泽很想把这个滑板砸烂,狠狠地发泄他的个人情绪。
滑板轮子需要修,他需要解药。
然后,那一瞬间,出现了一个女孩,在看见了他坏掉的滑板之后,放下自己粉色的滑板,拿出一箱沉重巨大的工具,在得到了自己的同意之后,开始给他的滑板修修补补。
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像那个破旧轮子一样,变得豁然开朗。
他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母亲受过很多苦。
路陈泽不想父母离婚,但他更没资格让母亲继续在这个家受苦。
轮子掉了,安上就好了。不和谐的家庭关系,或许,分开,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大家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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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发现,自从上次给路陈泽修完轮子之后,楚歌一天一去的滑板社,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路陈泽的身影。
怕再惹他烦,所以楚歌一般不会和路陈泽说话,只会坐在角落里,偷偷观察他,期盼着路陈泽的轮子会再次掉。
可是对于路陈泽来说,他对楚歌的感觉再次发生变化的时候,不止是那次给他修轮子。
那是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夜晚。
路明自从烧画那件事以后,路陈泽总怕他喝点酒神志不清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于是每天放学,总是住在路明家里,这样出什么事了,也好有个照应。
或许是路明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开始对自己的儿子挑刺。
下了小雨,路陈泽正在院子外面擦拭摩托车上的泥泞。
这个时候,路明出现了,他小脸喝的透红,一副醉相。
路陈泽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因为昨天的时候,路明喝了点酒,扬言要把家里全烧掉,看他妈妈会不会后悔离婚。
路明凑到路陈泽面前,手抚上路陈泽的肩。
“儿子,带我去见你妈,她没我不行,我知道她一定很想我。”
路陈泽甩开他的手,“那是你前妻。”
路明还沉浸在醉乡,一听就怒了。
他知道自己儿子最宝贵的就是这辆摩托车,于是借着酒劲,一脚给踹翻。
“臭小子,你真是翻天了!”
路陈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刚擦好的车身,又重新倒进肮脏泥泞里面。
“今天你老爹我不教训你一下,是不是以为老子跟你姓呐?!”
路明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对着摩托车拳打脚踢,甚至想要拿起自己手边的铁锤,狠狠砸向车头。
路明离婚以后,脾气越来越暴躁。
路陈泽看着眼前的父亲,也觉得越来越陌生。
很难想象,温文儒雅和疯狂血腥这两个词,能在一天之间,在一个人身上,分别出现。
路陈泽越来越受不了自己的父亲了,他想离开他,任他自生自灭。
小雨虽小,可搭在人脸上毕竟是痛的。就算路明再如何,他还是路陈泽的父亲。
路陈泽怕路明醉酒之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比如放火烧家之类。
于是临走之前,路陈泽把路明绑在了床上,打算明天早上再来解绑。
他不管路明如何大吼大叫,在临走之前,毅然锁上了门。
少年骑着摩托车冲进雨里,任由冰刺小雨洗涤掉车身上的泥泞。
他悲痛的泪水同雨水化为一体,死死融合。
夜里马路上车少,或许是情绪上头,路陈泽一路飞奔,不顾速度,似乎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最终,车子没油了,停在了一处车站牌下。
疯狂过后,他才冷静,路陈泽抬头看天,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手机也打开不了了,不知道是进水了,还是没电了。
夜晚孤寂又冷清,和路陈泽的内心融为一体。
他点了一支烟,缭绕之际,路陈泽缓缓吐雾。
他摸摸自己的寸头,手上传来扎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