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骑虎难下了。五殿下如今失了记忆,只记得你的姓名,那可是嘉贵妃亲自去求的圣旨,你若在此刻反悔,我们伯府谁能担待的起这罪过?难道要看你爹再进一回大牢?”
叶楣敷衍过去,又听叶成蹊唠叨着,“这么好的婚事一定要好好把握,五皇子不风流不好色,极度自律,成年后圣上也为他在宫外赐了府邸,不必每日觐见,嘉贵妃也没意见。”
叶楣嫁过去以后,一是生活无虑,无人会怪她用度奢华,因为嘉贵妃本人就是出了名的铺张奢靡,谢临砚虽清俭也从不劝诫他母妃;二是府内无侧妃良妾甩脸色,完全不必受人欺压。
叶楣知道她爹郁郁不得志已久,到了他这年纪再有军功已是奢望,还摊上这档子“贪污”的事,以后官路几乎就断了,但叶楣嫁的人可是五皇子,未来谁能说得准?
她还有个长兄,正是读书的年纪,如今就住在白鹿书院,明年春试放榜若是能一举中进士,派官后叶楣这婚事立即便能派上用场。
适才五殿下近在眼前,演一演先混过去,可是现在就他们两人,有些疑惑得不到解决她一点也不安稳。
叶楣沉默良久,忽然问叶成蹊,“爹,你先别高兴,女儿可以肯定从未见过五皇子,他口中叫的叶楣真的是女儿吗?”
叶成蹊一愣,脸上笑容逐渐收敛,娓娓道来:“其实为父也猜到,这五殿下与你素未谋面,这么多年你除了去看病就从不出府,那五皇子定是将他的心上人与你搞混了。”
叶楣大吃一惊:“还真有另一个姑娘叫叶楣?”
第三章
“没错。也许他心仪的姑娘是沧州刺史叶胜年家的二小姐叶湄,两年前五皇子曾为西南军叛乱一事在沧州驻军镇压三个月,期间与叶胜年往来甚多,还有传言二小姐叶湄为了等五皇子求娶,两年来已经推了不少合适的人家。谁成想这档子五殿下却出了事。”
叶楣心里凉得透透的,原先要是谢临砚真看得上她,演演也就罢了,这万一真是挡了旁人的大好姻缘,还利用这姻缘脱罪,罪过实在太大,不仅仅是毁了一桩婚事,更是欺君犯上全家掉脑袋的重罪!
叶成蹊言辞恳切:“女儿,爹能从牢里出来全样仗着嘉贵妃那一句话,嘉贵妃能肯低头向圣上求情,更是凭着五皇子叫‘叶楣’的名字,哪怕爹真是无辜的,没有嘉贵妃谁会在意?恐怕这时候爹已经人头落地了。楣楣,你明白吗?”
叶楣震惊不已,这,这不就是趁人之危骗婚吗?
她缓了缓情绪,忙道:“可是爹,五皇子总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谎言永远是谎言,一定有被戳穿的一天。”
“闭嘴!还是你想看你爹死在牢里,你哥被充军,你和你娘被流放到琼州才满意?没想到我养了十几年供你吃喝却养出你个不孝女!” 叶成蹊声音冷沉起来,警告道。
叶楣跪下来,脸色发白,身形微晃:“爹,你告诉我实话,那二十万两雪花银真是你贪的么?”
叶楣一直是个死脑筋的,到这时候不说实话也无法劝她听话,叶成蹊坐在椅子上,消瘦的脸庞十分疲累,声音轻飘飘的,“只贪了一千两。”
“什么?!”
叶成蹊气得胡子都歪了,不忿道:“我这根本不算什么!那些大官,什么翰林学士、工部尚书贪得比我多了,我只是收点好处费,谁知道运气这么差遇上山匪抢劫?我就将这钱算到了他们头上。”
叶楣忍住泪水:“爹,贪就是贪!”
叶成蹊见状又软了语气,起身后直接扑通跪在叶楣面前,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赌一把:“楣楣,算爹求你了,你就答应吧。为父见你演戏也很有天赋,你只要装装真心就好了,也不要求你真能令五皇子多倾心,等你嫁过去,最好每日行房,尽快诞下皇嗣,悉心养育,让皇嗣离不来你,如此才能站稳脚跟,哪怕真有一天发觉人不对,顾着皇嗣也不会太为难。”
叶楣呆住,直接懵了,“我不…”
“由不得你不答应!”叶成蹊严肃道,“就这么说定了,距离成婚的日子不会太久,这场戏你不演都不行!”
嘉贵妃好心却听错了人名,若是谢临砚恢复记忆,知道这一切木已成舟,恨她都是轻的,连带整个叶家都要遭殃。
叶楣就算如今跑到圣上面前,说他们认错了人,也没有任何证据。
当事人谢临砚都忘了,倘若费劲去沧州问询、与那位叶湄毫无干系,那她这闹腾只会让被戏耍的圣上更为震怒。
总而言之,谢临砚恢复记忆之时,就是他们忠武伯府的死期。
横竖不得法,叶楣私下差人去联络沧州那位叶湄姑娘,结果近日沧州霜冻严重,又有盗贼作祟,庄稼坏了不少,圣上加派人手送救济粮草,四周都有士兵看守,城内城外戒备森严,不许随意进出。
这下可好,唯一的路子就此夭折,叶楣给为此都担心病了。
文氏看在眼里,叫流明去回春堂配补药,几乎买走全部珍贵药草,此举落在他人眼中又成了编排叶楣娇贵的闲话。
病归病,婚事却提上了日程。
嘉贵妃有意叫谢临砚快些宽心,早日找回记忆,成亲就定在三个月后的冬至。
成亲前一晚,文氏去老家请了张妈妈教导好叶楣。
叶楣神情呆钝地看着床上嫁衣,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这一天。
张妈妈来之前还没见过叶楣,便已听闻叶楣的流言,以为任务艰巨,做了不少功课。
可当她看见叶楣的脸后,这焦虑便几乎九霄云散了。
张妈妈话很直白:“五殿下清心寡欲,想来不是个体贴人的,小姐要多主动,更要有旁的本事留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