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这位大小姐也上桌了,一切都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一拍脑袋,这分明就是他们做的局!
阿玿揭下面纱,“我知道你从前是阮氏的走狗,现在我问你,愿不愿意站到我这边?”
杜氏不敢说话,面对着阿玿直哆嗦。
“只要你将许隆和阮氏杀害我母亲的证据交给我,从此你便不用再保守秘密了,大可安心自在活在这世上。而你所犯的罪过,我可以保证无论如何留你一命,还会赐你家人万贯财富。你也不想沦落到窝囊一辈子,到死都不能替儿子攒下一分一毫吧?”杜氏心动了,眼下是一个既能得钱又能不用再担惊受怕的好机会。
“阮氏一次次受你威胁,是因为她顾忌着身后的尚书府。可若是有一天尚书府被你逼急了,发狠心要杀你灭口,到那时谁能保你?许隆能得到尚书之位是因为娶了我母亲,他若是被揭发出杀害结发之妻,你觉得他这尚书之位还能否保得住?”
阿玿瞧他眼神松动,心知有戏,紧接着又道:“说到底,你不过想要钱,尚书府能给你钱,却也能随时要了你的命。而我只要许隆和阮氏的罪证和真相,不屑动你分毫。可若是你不答应,求官府、求姨母,甚至去求太子、皇上,不惜一切手段我也会找到罪证,到那时你猜猜你是否会被那二人推出去当替死鬼?”
阿玿看着他一点点松懈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回去和你妹妹商量商量,她会知道如何选择的。不过记住了,我不要两边倒的墙头草。这一次,你们站稳些,因为尚书府马上就会倒了。”
阿玿叫来了之前的庄家,问了杜氏欠的债,咬咬牙大手一挥便都替杜氏还了。
杜氏也没有心思再继续赌了,匆匆回去等待妹妹带小康回来,想着该如何同妹妹商量。
是夜,奶娘就趁着夜深人静去找了阿玿。站在阿玿门外探头探脑。
阿玿还没睡,亮着灯心不在焉地在做女红,看着门上投下的影子便猜到了是奶娘,随手将绣品一扔,起身去给奶娘开门,奶娘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两步,差点扑倒阿玿身上,阿玿嫌弃地往旁边一闪。奶娘顺势跪在了地上,阿玿无视了她,任由她跪在一旁,上前就要关门,门合上的时候就要夹住奶娘的衣摆,阿玿低头瞥了一眼随意地用脚踢开,奶娘识相地往前挪了挪。
待阿玿坐下,奶娘跪着挪到阿玿跟前,立刻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大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一时糊涂就助纣为虐!”
“别多废话了,你既然来了,便是已经考虑好站哪边了吧?手上都有什么证据,全部拿出来便是,我自然会饶了你兄妹二人。”阿玿不想与她浪费力气,夜深了,困意就上来了,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你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将你绑起来,叫大家都过来看看,让他们来猜猜你是要来害我,还是来巴结我呢?”
奶娘一哆嗦,颤声道:“当年阮夫人是用生马钱子害的姜夫人。因着奴婢当年确实向阮夫人投了诚,这您别怪我,阮夫人得宠,全府上下都知道的,奴婢也是想往高处爬。加之奴婢是您院里的人,接近姜夫人的药更为方便一些。药方奴婢那儿存了一份,不巧的是,那时兄长来府里要钱,便撞见了。夫人担心事情败露,在奴婢的恳求下,夫人答应不要他性命,只是之后有事要他相助,接着便给了奴婢那兄长一大笔银钱,既是报酬,也是为了封口。”
奶娘告诉阿玿,马钱子可入药,她母亲用的是砂炙马钱子,用来疏通经络,那段时间母亲确实得了风寒,可一开始并未到十分严重的地步。
砂炙马钱子毒性甚微,且方子中这味药并无多少。而生马钱子毒性则要大许多,阮氏就是让奶娘偷偷将那砂炙马钱子换成了生马钱子,夜里又总将母亲房中的窗子大开,还在药中加了黄芪,加重了她的风寒,明里暗里在那药中加重不少生马钱子的分量,最终导致母亲中毒甚深。
然而母亲离世的直接原因却是被气死的,那日二人又发生了口角,往常阮氏懦弱,可那时却趁着母亲毒发,虚弱得起不了身,不知从哪儿借的胆,竟在一旁煽风点火,母亲本就心情郁结多时,在那一刻更是一时意难平,胸口上不来气,吐出一口鲜血撒手人寰。
至于那把火也是故意为之,便是许隆指使那杜氏放的。为的就是保护阮氏,毁尸灭迹,并且伪造母亲是被火烧死的假象,就连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也死在大火之中。
阿玿听着奶娘的转述,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奶娘告退,她还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背脊发凉僵硬。
也许是母女连心,她几乎能感受到母亲当时郁结的心情。她难以想象当时母亲带着病痛,甚至还中了毒,她是怎样熬过去的?竟是从来未对她提起过半分难受,每次来看她都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照旧陪着她习字、哄她开心,后来有一段时日母亲说府中事务繁忙,便有一阵子没来好好陪自己了,只日日差人给自己送些东西。
她当然希望母亲能早日摆脱尚书府的种种煎熬,可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母亲的死,还有死前那一段痛苦时日,都是许隆和阮氏一步步亲手造成的。
母亲死了,她只要能活一日,便誓死要替母亲报仇,她不会放过那两个人。
姨母说的没错,只有靠着自己找到母亲的死因,亲耳听到真相,她才能真正体会到“恨”,才会生出复仇的欲望。亲生父亲又怎样?杀妻之人不过是禽兽罢了,她才不会手软。
四月初,夜晚时常有风。阿玿就这么抱着手臂坐着听了一夜的风啸。树上刚长出来的新叶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好似在替阿玿木母亲打抱不平。
阿玿没有流眼泪,她忙着想出报仇的法子,虽然脑子一团乱麻,可唯独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定要报仇的。
浑浑噩噩过了一夜,直到听到清晨的鸟鸣声。阿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