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竟像昏黄日暮。窗外的风穿过叶隙逃出树的阻挡,带起枝叶的颤动。
许观桴垂下眼睫,终是接了过来。
展芊纹似乎丝毫不关心他是否会打开,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转身回了教室。
他静止在身旁有人经过的走廊,半晌,小心翼翼打开饰品盒。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手一颤,险些没拿稳。
是一枚戒指。
铺着阳光的地面在人来人往间光影交替,许观桴慌忙收起盒子。
在盒子落进校服口袋里时,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
走廊里的声音变得模糊,甚至他目光中地面光影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是这个班的吧?”有一个手里拿着单词书的男生来回经过教室门口,试图看清里面的人,“他们刚才说的展芊纹,是这个班的吧?”
另一个男生把他拽了回来:“应该是,不过你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往里瞅也没用。”
“想不到我们学校居然能有展芊纹这种人,简直太稀奇了,从她做的事儿就能看出来,她哪像好好学习的人啊。她怎么进的我们学校?”
“指不定和霍择敛一样,背景不简单。他俩要是不门当户对哪来的爱恨情仇。”
“我们俩亏大了,在教室耽误半天时间现在才出来,什么都没见着。不过你说一女生,怎么能贱到这种地步,未免太——”一声惊呼拦住了他原本的话语。
单词书掉在地面上,男生抹了一下嘴角,看向面前的人。
他只是课间到走廊透气时听了传闻就和同学随意议论两句,没想到会挨一拳。
不过他们在人数上,总不可能打不过一个人。更何况是对方先动的手,老师问起来他们也有理。
许观桴仍有些恍惚,四周的人和物、声音和景象于他而言像是梦境与现实的混合。
男生的话他听得不完整,断断续续只有几个词留在了他脑海,但那足够让他的情绪推动他的行为。
忽然有极为刻意的咳嗽声响起。
“老师来了。”
许观桴闻声,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展芊纹站在教室门口,笑眯眯看向那两人:“我是展芊纹,你们说的话我从头到尾全听见了。”
两人面露尴尬,相互对视一眼,含糊地说了一句要上课了,就逃回自己的教室。
展芊纹的目光转回许观桴身上:“老师确实来了。”
他慢了几秒才去看楼梯的方向。办公室在楼上,老师手中拿了一摞卷纸正下着楼梯,分散在走廊的同学纷纷进了教室。
展芊纹留下一句“他们不会拿刚才的事找老师,你放心”就走回了座位。
许观桴一步未动,走廊的人更少了,老师被某位积极提问的同学拦在了半路,上课铃还没有响。
他在身后看着她,有几人从他身前走过进了教室,便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盯着一处,没有移开目光。
原本隐在碎发下的自嘲与落寞,唯于此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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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芊纹去卫生间的某个课间里,许观桴听到后桌的两个女生在讨论她。
“接触了芊纹才发现,她绝对比我之前听说的好一百倍,就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平时不仅正常,而且是个挺好的人。就是一遇上霍择敛,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她们斜前方有个人加入讨论:“你们觉不觉得她在霍择敛面前实在是不要脸。”
许观桴放下笔,还未来得及动作,后面两个女生就瞪了那人一眼,异口同声道:“闭嘴!”
许观桴盯着被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看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笔,许久后,纸上只多了一团洇开的墨。
每一次展芊纹去找霍择敛的时候,他都远远跟着。每一场景的始末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最初听她说喜欢霍择敛时的酸涩,早已化为阴云下千回万回翻涌的浪涛,最终隐于沉默外表下的卑微之中。
他仍旧站在远处看着,独自承受着骇人雷雨。这样至少能及时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