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桴侧头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他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看着她:“你要杀我。”
展芊纹惊得一时没说出话。
他见她惊诧,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只是他没有考虑到时间要求,经她刚才一说才回忆起来他前世是白天死的。
许观桴表情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会配合你,不过看来要明早才能进行。你不用担心,先去睡觉吧,我不会逃。”
展芊纹一句都听不下去了,音量骤然升上去:“许观桴,你过分了!”
许观桴见她生气,便不再说话,垂下眸等她发火。他不该贸然拆穿她,可是他向她坦白,说不定她会安心些。
展芊纹难以置信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你竟然觉得我要杀你,我只是跟你说我有办法回去,我要自己完成,你就觉得我要杀你。”
“我看见了,”他发着烧,嗓音沙哑,“你包里有一把刀。”
展芊纹气得当即从包里翻出那把小刀,仍在他盖着的被子上:“你说我拿着它怎么杀你?”
许观桴的面色仍然没有波澜,眼睫却颤了颤,他拿起那把刀,抬头问:“不是说早上才可以吗?”
展芊纹吓得立马从他手里抢过刀,收进包里,捧着包生怕他再抢回去:“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觉得我要杀人?就算你没有后面那段记忆,我高中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这种倾向。”
“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许观桴对上她的目光,“毕竟对我,你也心有不忍。”
展芊纹出了一身冷汗,捧着包后退一步,谨慎地把包放到身后,恨不得里面的刀可以凭空消失。
“没关系,”他说,“如果没有其他限制,我可以自己动手。你只需要更详细地告诉我——”
“许观桴!”展芊纹忍无可忍,不敢听他后面的话。
如果曾经宴会所见,不过是游刃有余的有几分淡漠的许观桴,不过是稍有陌生,今天见到的许观桴,就是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
他望着她的眼眸。她在恐惧,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向他。
静了片刻,许观桴垂下眸,睫毛轻颤着沾上了水珠。
却忽然,余光多出一个人影,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许观桴,我带着那把刀是为了防身的,我包里还有防狼喷雾和报警器。”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一直紧绷着身体,与她说话时嗓音沙哑得字句艰难。可是展芊纹发现了,她看见了。
他绝非表面上那样冷静。
“许观桴,你觉得我对所有人的好都是假的吗?”展芊纹的手仍未松开半分,毕生力量似乎都放在了手上。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他听到真相,眸中颤动着的不安像是枯死的枝叶在树上摇摇欲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芊纹,我不该擅作主张。”
展芊纹假装看不见他的情绪,接着道:“我对所有人都有目的,如果不能得到我想要的,我根本不会对任何人好,是吗?”
“对不起,芊纹……是我跟他们不一样,不值得你对我好。”
展芊纹叹了一下,道:“许观桴,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将自己与别人划开,是不是太自大了点?”
他的睫毛颤得厉害,水珠滑落,留下浅淡痕迹。雨声渐停,而他比细雨安静。
展芊纹没办法继续故作冰冷,她轻柔地替他理了理碎发,无奈又心疼:“你的意思是,我对所有人的好都是真的,但对你是假的。”
许观桴望着她,又一滴水珠滚过脸颊:“是我的问题。”
展芊纹知道自己应该先讲清楚,但想是一回事,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倾身吻过了他脸上水珠的痕迹。
他浑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也不敢眨眼。
展芊纹坐到床旁边的椅子上:“那你说说我刚才亲你的原因。”
许观桴只觉得自己烧得不清醒了,他分不清现在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