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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 2)

“是,可那一日……”

宋蕴打断他:“既如此,为何不开门?”

宋柏轩沉默下来,他也曾以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既当爹又当娘,一人独自把女儿拉扯长大,教会她读书做人的道理,用尽全力给她最好的一切。可在得知真相那日,真心相待的女儿不辞而别,连话都没留下一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贫瘠无力,身为一介白身,又伤了腿,纵是熟读经史也无法入仕,耗尽家财也付不起名医的半日诊金,实在寒酸。

即便能认回亲生女儿,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什么都不了,还会成为她的拖累,叫她沦为旁人的笑柄。

“你走吧,”宋柏轩擦去脸上的泪,狠心别上门闩,“我只是一个瘸子,家徒四壁,什么都给不了你。”

宁愿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不如逼她回去,有十几年教养的情分在,平阴侯夫妇应当不会薄待她。

宋柏轩不忍再听,拄着拐杖慢吞吞的离开。

门外的宋蕴简直气笑了,她本也没求过什么,可生父如此态度,实属叫她寒心。倘若是她鸠占鹊巢多年,侯府是那位真千金的家,那她的家又在何处?

凭什么她的血脉生父能养育别人家的女儿,却偏偏不认她?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待她如此残忍!

他要她离开,她偏不!

宋蕴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抬眼看向莫绫:“去开门。”

莫绫心头一紧,连忙走在她前头,伸手推了推残破的木门,却不料根本没推开,反而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姑娘……”莫绫小心翼翼的问,“要砸开吗?”

她实在没想到宋家老爷竟然会如此狠心,将亲生女儿拒之门外,难怪姑娘会气得完全变了副模样。

依着宋蕴往常的脾气,这扇门必然保不住了,可她望着残破的墙头,摇摇欲坠的木门,到底没忍心使性子。

“翻、墙!”宋蕴压着火气,语气却因此变得嘲讽,“哪有回自个儿家还要换扇门的道理,今日|我非要光明正大走进去不可!”

莫绫麻溜的翻过墙头,在宋柏轩错愕的目光中拔出门闩,大开双门将宋蕴迎了进来。

宋蕴轻哼一声,提着裙摆走进院子,用刻意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院中摆设,宛如主人般自在闲适。

忐忑不安的反而变成了宋柏轩。

“你……”他攥着手中的木杖,转过脸藏住眼中的湿润,“你一介女子,怎可如此无礼。”

明明是极附训教的话语,可他说的却无半分攻击力,宋蕴陡然看过来的时候,他慌乱的移开视线,一只手握着木杖,另一只手却无措的放在身后。

宋蕴自顾自的挑了张藤椅坐下,提起扁壶想给自己倒杯茶水,不料却没倒出一滴。她丢下扁壶,下巴微微抬起,不客气道:“我渴了,想喝水。”

宋柏轩顿时变得手忙脚乱,匆忙去烧水,连一直紧攥的木杖都被撇下,一瘸一拐的去抱来柴火。

莫绫想去帮忙,却被宋蕴一个眼神拦下。

直到宋柏轩灰旧的长袍弄得脏兮兮,手忙脚乱的烧出一碗热茶,宋蕴才接过茶碗,热气飘忽掠过她的脸颊,娇嫩白润的肌肤被熏成绯色。

站在一旁的宋柏轩欲言又止,但不等他开口,宋蕴的声音就幽幽响起:“怎么,还想赶我走?”

宋柏轩哽住,无力的垂下视线:“小心,烫。”

宋蕴捧着茶碗的手一顿,满腔的怒意竟已消了大半,她低头继续喝水,嘴上却依旧赌着气,咕哝道:“你最好是没这样想。”

“我只是……”宋柏轩顿了下,对上宋蕴看过来的视线,一时哑然,轻声说道,“我去收拾房间。”

宋蕴放下茶碗,嘴角翘了翘,显然那股气已经消了,莫绫悬着的心跟着安稳:“姑娘,我去帮老爷收拾。”

傍晚的天气格外闷,瞧着似乎要下雨,宋蕴想起了停在外头的马车,有些不放心,恰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宋蕴漫不经心的开门:“谁啊?”

听闻应声的是女子,卫辞匆忙后退,不料一个不稳,怀里的书接连掉落,撒了一地,其中一本还砸到了宋蕴脚上。

熟悉的香气侵入鼻腔,卫辞动作一僵,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边匆忙捡书一边致歉:“对不住……”

“是你?”宋蕴认出他的声音,饶有兴致的看过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顿时怔住。

那是一双极漂亮、琥珀色的眼睛,清亮剔透,不染纤尘,胜过世间最好最昂贵的田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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