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地将双手搁在腹部,眼睛望着窗外的云。
听出玉里是故意讽刺的承太郎不再分辩什么,他并非那种会挽留或者纠缠的人,不到正午时分就乘车离开了横滨。
他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怀孕。
将杜卡迪随便停在一边,踏进医院的走廊,雨水从承太郎黑色的帽檐上滴落,前女友的几个亲属对着他怒目而视,却克制地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一个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干裂的瘦弱大学生上前与他交涉。承太郎辨识出这是给他打电话的人,玉里早智子的弟弟。
“我们本不打算让你知道的,但这是姐姐的意思。”
“走吧,”他说,“去看看你新生的女儿。”
女儿。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得知了前因后果,但此时听见“女儿”这个词,承太郎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沉默地跟着对方上了楼,穿过好几道门,才在新生儿观察室的玻璃前站定。
孩子并不比他的一只手大多少。
依稀能看出是和早智子一样的浅色头发,皮肤皱巴巴的,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如此弱小,又同样强大。
强大到轻易就让无敌的空条承太郎感到了畏惧——他害怕她的呼吸就此中断,像她母亲一样死去。
白金之星伸出巨大的紫色手掌,紧紧贴在观察室的玻璃上,仿佛感知到了属于她的微弱心跳。
“空条君不说点什么吗?”旁边的大学生叹息道。
承太郎闻言微微偏过头,195公分的身高造成了俯视他人的孤傲感。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问。
大学生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情。
在看不到替身的普通人眼中,面对前女友以生命为代价给自己留下的亲生骨肉,这个叫空条承太郎的不良高中生只是双手插在裤兜中无所谓地站着。
既没有话语,也没有眼泪。
“没什么。”他失望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目送他走下楼梯,承太郎独自在观察室外一直站到了天明。
三天后,他参加了他孩子母亲的葬礼。
在告别式上有人递来一枝百合,示意他放进早智子的棺材中,承太郎没有接,反而摘下帽子远远地退开了。这行为再次被人理所当然地视作了冷漠与薄情。
那么早智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承太郎不知道。
在他的有意回避之下,两人从她来公曉东高中任教起便断了联系。倘若在校园中偶遇,他就以一种不认识的态度与她擦肩而过。
这并非是因为赌气。
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与教师加起来大约有一千人,他不会存着那种没有人看到过她和他一起出入Love hotel或者电影院的侥幸心理。
如果有人看见过他们在一起,那么他们同陌生人一般的举止就应该能够打消对方的怀疑。
他不想让任何可能令她声誉受损的事发生。
也许站在早智子的角度,他的确是个相当薄情的男人。有几次她和校医从他旁边经过,校医说了句什么,她便开心地笑起来。看着她丰盈起来的身段和脸颊,他竟然只是单纯地认为她胖了些。
后来便是觉醒替身,荷莉生命垂危……他再也没去过学校。埃及之行后,这短暂的□□更是像几十年前的回忆般苍白遥远,连同他曾经的普通人生一起,彻底失去了实感。
孩子从观察室里出来的那天,除了护士外,第一个抱到她的人是早智子的父亲。
原本体面的中年男人抱着婴儿痛哭流涕,承太郎在一边站着,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要求或者争取什么。即使他这些天翻遍词典,已经为女儿取好了名字。
恕理。
Jori。
无论日文还是用音译写成的英文,都存有他认为好的意义。
早智子的母亲将襁褓解开一点,给他看恕理后颈上小小的星星胎记。
“很少有形状这么规则漂亮的胎记,”她说,然后将这香香软软的小婴儿递到了承太郎的怀里,“等情况完全稳定下来,我们会带她回横滨去,欢迎你来做客,空条君。”
语气是告知,而非商量。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应该不会去横滨了。
承太郎想。
他单手抱着女儿,仿佛从未收到过花的人第一次抱着一束鲜花。
心理状态依然在一场接一场的战斗中沉浮,难以踩到现实生活的平地。然而孩子的重量轻易便将他一步坠回了到当下,感受到了普通生活的真实。
几分钟后,他们将她从他的臂弯中带走时,仿佛同时带走了他的一部分血肉般令人寒颤空虚。
回家的路上经过母婴用品的商店时,他再次在橱窗前驻足。
店员记得这是之前来问过婴儿摇床的年轻人,于是热情地走出来招呼他,试图向他介绍可以平行摇动的实木小床。
承太郎转身走开了。
夕阳的光线照在手臂上,让他回想起自己的孩子。
轻的。
暖的。
抱在怀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橙色的天边,整天都没有出现的太阳此时迟迟地到来了,刚一现身,便成了夕阳。
荷莉太太看出了儿子的心思,经过数次与玉里一家接触,她竟然赶在他们回横滨之前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有您帮助照料,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空条君都